野利徹大怒,口中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叫,他想看看是誰這麼大的膽子,竟敢向自己頭頂扔酒壇,可未待他的頭轉過來,突覺後腦又被人用木棍狠狠的敲了一下。他怒不可遏的轉過身,手中軟劍毒蛇般倏然刺出,卻不料軟劍竟被人輕而易舉的抓在手裡。
隻見抓住野利徹軟劍的不是旁人,正是剛才一門心思悶頭喝酒的萬劍鋒。此刻萬劍鋒手中抓著軟劍,笑嘻嘻的道:“野利徹,伱這軟劍雖使得不錯,可也要看在誰麵前使,你彆忘了,抓蛇可是我們叫花子的拿手好戲!你主動把劍送過來,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萬劍鋒說著舉起帥棍,在野利徹手腕上用力一敲,野利徹的手腕險些被他敲碎。野利徹右手吃痛,不自覺的放開了軟劍,被萬劍鋒趁機一把奪了過去。
野利徹雙眼緊緊盯著萬劍鋒,不敢置信的道:“我野利徹苦心研究毒術數十載,被我毒殺之人何止千百,怎麼可能對你無效?這怎麼可能!”
萬劍鋒笑道:“本少俠也是肉體凡胎,毒藥怎麼可能對我無效,隻是你的毒藝不精,味道太重。混入酒裡實在太難喝了,一點不合本少俠的胃口。你以後若是還想用毒酒害我,就請把毒藥的味道弄得好一點兒,不然我是不會喝的!”
野利徹聞言,目光從凶狠轉為瘋狂,旋即又轉為無奈。最後他苦笑一聲,點指萬劍鋒道:“我野利徹一生從來都是算計彆人,沒想到今天卻敗在你這個小乞丐的手裡,真是造化弄人啊!”
他說著彎下腰,拾起地上的軟劍,竟要橫劍自刎。李繼遷見狀忙強撐著身子,步履蹣跚的走了過來,大聲道:“野利大首領,且慢!”
野利徹冷笑一聲,“李首領,我野利徹今日沒有敗在武藝上,沒有敗在毒術上,卻偏偏敗在我自鳴得意的心機與識人上,我除了一死外再也無法洗刷今日的恥辱!”
李繼遷搖頭,“不,你還不能死!”
野利徹的手一滯,道:“李首領,你的毒並不致命,無需解藥。五個時辰後可自行恢複。”他說完再次把劍抵在自己項間,隻要稍一用力就會一命嗚呼。
李繼遷忙道:“野利大首領,您這樣做才是真的一敗塗地!如果你還自認是我黨項族兒郎,還自忖才能勝過常人,就不要自尋短見,而是用你的生命去守護五州之地,把你的一腔熱血灑在與宋國交鋒的戰場上!”
野利徹看了李繼遷許久,最後緩緩跪在他麵前,“李首領,你的胸襟和膽識,我野利徹佩服!從今以後,我野利部願永遠追隨拓跋部,追隨李大首領,追隨您和您的子孫,還望李首領不棄!”
李繼遷忙扶起野利徹,誠摯的道:“我李繼遷能得野利部傾心相交,是我幾世之福,焉有相棄之理?我以曆代先祖的名義起誓,此生絕不辜負野利大首領和整個野利部,否則叫我死於亂箭之下!”
野利徹鄭重的點點頭,扶著李繼遷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自己則帶著手下坐到了第二張桌。眾人見此,無不被李繼遷的氣概所折服,都對他投來了欽佩的目光。隻有米擒勒扛著巨斧,走到李繼遷麵前,大聲道:“方才我不該聽人挑唆,敬了三位好漢毒酒,我米擒勒給李首領賠罪。”隨後他又甕聲甕氣的道:“但是你們賴在地斤澤不走,又引來無數宋軍踐踏我米擒部草場,致使我部失了大量的牲畜,你說這筆賬該怎麼算吧?”
李繼遷全身沒有一點兒力氣,自然不敢把話說的太滿,隻道:“米擒大首領,我李繼遷之所以請各位到此,就是為了完成你我之前的比武約定。不過我此刻藥效尚未過去,渾身軟弱無力,不知米擒大首領是想趁人之危,還是想讓我的部下代為比試?”
米擒勒瞧了李繼遷和李若雲一眼,心想,“拓跋部最能打的,莫過於他們二人,如今他們身中奇毒,倒是給了我一個天大的機會。”可他隨即又暗道,“不行,這樣豈非墮了我米擒部的名聲?既然李繼遷提出讓手下代為比試,我不如就做他個順水人情,反正他手下那幾個人,無一是我米擒勒的對手!”
想罷,米擒勒故意大聲對李繼遷道:“好,就依李首領所言,我願意與你手下武藝最強的兄弟比試!”
李繼遷點點頭,視線在身後眾人臉上掃了一圈,心中甚為糾結。若是平日,他一定會派李若雲下場,但此時的李若雲和自己一樣,就連站在原地都顯得力不從心,又怎能下場比武?而李繼瑗年紀尚幼,嶽淳領兵提防宋軍,張浦乃一介書生,都無法與米擒勒交手。至於萬劍鋒,雖機變百出,武藝非凡,可惜並非族人,充其量算是來湊熱鬨的,總不會為拓跋部拚儘全力!
許久,他又把視線落在李繼衝身上,有些無奈的道:“繼衝,你我是一奶同胞,為兄無法與米擒首領比武,就由你來代勞吧。”
李繼衝早就料到李繼遷會叫自己,聞言立刻脫下大氅,係在腰間,露出裡麵一件粗布的藍衫。緊接著,他一邊拔出背後的重劍,一邊大步走向米擒勒,大笑道:“米擒勒,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想和我們比武嗎?我李繼衝就讓你知道知道,我們拓跋部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