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南喬緩緩講完,四下華然,嘖嘖歎惜,甚至還參雜著幾聲咒罵。
玄鳥冷玉的手早已抖如篩糠,她壓抑著怒火:“你……你要去玩你自己去就好,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帶上如秋?”
“因為,我沒錢。”南喬平日手頭拮據,玄鳥冷玉是知道的,青鸞家從不限製青鸞如秋的開銷也是事實。
雲雀藍果著實驚住了,她一手扶住搖搖欲墜的玄鳥冷玉,一邊急著給南喬遞眼色。
玄鳥冷玉還保留著最後的鎮定:“如秋視你如親姐妹,既然那日你也在,你為何沒有救她?你修為這麼高,為何不幫她?”
南喬早料到她會這樣問,也早想好了答案,她淡淡道:“我害怕,就先跑了。”
此話合情合理,也更容易讓彆人將矛頭對準自己,她就是想讓所有的人都認為青鸞如秋不過是交友不慎。
果然,這句話撕碎了玄鳥冷玉最後的理智,她一把推開南喬,揚手想扇的巴掌硬生生忍住,卻破口大罵,但教養仍在,罵得並不難聽,無非是些“你不配為人”“害人精”雲雲。
起碼比南喬想象中好多了。
頂著一院子的喧罵聲走出青鸞族府之前,南喬無意中掃過青鸞柏莫的臉,他好像突然間憔悴不堪,整個人黯淡無光了。
經南喬如此大陣仗的上門請罪,配上她找人傳出去的所謂“真相”,青鸞一族的風評果然迎來了逆風翻盤。
南喬著紅衣招搖過市,很快便成為過街的老鼠,人憎狗嫌,臭名昭著。
沒過多久再也沒一人提起青鸞如秋劣跡,所有人都認為她不過是一名識人不清的受害者。
一時之間,全民嘲諷的對象換成精衛一族,不久前南喬衝進前十,精衛光啟還在眾族之中風光無兩。
正所謂是成也是她,敗也是她,爬得有多高,摔得就有多狠,大快人心。
豔羨的也好,嫉妒的也罷,紛紛露出幸災樂禍的滿意笑容。
精衛光啟沒臉見人,躲了幾天,再出門管過打過罵過,奈何南喬翅膀硬,不服管,即打不著也罵不過,無濟於事無計可施之下,隻得斷絕關係將她逐出家門,並放出狠話,除非她誠心悔過跪地求饒,否則精衛一族絕不接納。
誠心悔過不可能,跪地求饒更是想也不要想,南喬背著婆婆悄悄給她收拾的小包袱,又顛了顛手上精衛鴻天偷偷塞給她的錢,頭也不回轉身離開。
接下來,該報仇了,送那兩個罪魁禍首下地獄。
自此居無定所,露宿,但南喬自覺過得不錯,因為街上賣菜的,殺豬的,宰羊的的小販們,才不管你穿成什麼樣子,他們看你順眼就能叫你坐下來喝一杯,比那些道貌岸然的盛族老爺們不知強多少倍。
很長一段時間在彆人眼裡,南喬四處招蜂引蝶放浪形骸,與市井流棍嬉笑怒罵,特彆是她當街扒光男人之後,便成了活該萬民唾罵壞女人。
然這正是南喬想要的效果,沒有這種爛透的名聲,她怎麼合理弄死朱雀凡白和畢方七傷。
這兩個人或許是心虛,或許是忌憚南喬的實力,即便南喬總如此招搖,他們也隻敢遠遠看著,眼神犀利,並不上前調笑。
實際上大多數從前相識的人,見了她都會繞著走。
直到在那日迎麵遇上鳳凰傲憶,對視片刻她勾唇笑了笑,正打算繞過去,對方卻錯開一步在她麵前站定。
隻聽他道:“好巧。”
南喬詫異地抬頭,微笑:“是挺巧的,殿下確定要在這大街上跟我說話嗎?”
“既然不能,跟到敬風樓去坐坐怎麼樣?”
敬風樓第九層,精衛光啟都不曾沒機會上來,南喬坐在窗口朝下看,竟能看清兩三條街道上的光影。
鳳凰傲憶點了一堆東西,排在桌麵上滿滿當當,南喬全部都喜歡。
今日他甚至沒帶一個侍衛,一邊喝著茶一邊似乎漫不經心地問道:“你這麼聰明,為什麼做到這一步?”
有家不能回,名聲臭不可聞,此前打出來的名氣一朝全失,怎麼看也不算個聰明的決定。
“我又不在乎那些東西。”南喬從窗子上跳下來,“殿下覺得怎麼做才算聰明?”
不知為何,南喬總覺得鳳凰傲憶似乎猜到了她這麼做的目的,甚至連她接下來想做什麼也知道。
鳳凰傲憶默然片刻:“或許……”說完這兩個字他自嘲地笑了笑,“顯然我也聰明不到哪兒去,也許這樣也不錯。”
這段時間南喬聽過太多勸慰的話,精衛族中關係不錯的姐妹勸得都是“早日悔改”“回頭是岸”,倒是頭一次聽說“這樣也不錯”。
“你和彆人不同,我知道。”良久後,鳳凰傲憶抬眸看過來,“你想……”
“殿下,起來看看。”南喬再次起身趴在窗邊,鳳凰傲憶也果然依言站過來。
南喬指了指那邊一處茶寮:“那裡有個說書的,殿下去聽過嗎?”
鳳凰傲憶搖搖頭:“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