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後,這獨眼語氣與他凶戾的外表完全相反,竟出人意料的平和。
他掃了眼這對男女,隨即說道:“聽說你們村裡頭曾有過太子的蹤跡?”
“我對與太子相關的事情向來都憎惡無比,不過你們放心,我並不是什麼不講道理的野蠻人。”
獨眼將手中的刀放在了桌上,緩緩提出,“我會和你們互相交換一個故事。”
“要是你們說得讓我滿意,我便放你們安全離開。”
在來這裡之前,他已經進過了兩個房間,聽完了兩段故事。
刀尖上的血,便是最好憑證。
獨眼抽出一塊布抖開後,一邊擦拭著淌血的刀鋒,一邊說道:“我先講一個故事給你們聽。”
“我這隻眼睛,是十三年前,被太子晏殷給戳瞎的。”
在他口中近乎咬牙切齒吐出“太子晏殷”四個字時,織霧的後背驀地一涼。
十三年前……
那時候,這土匪隻怕正是壯年,身體也隻會比現在更為強悍。
而十三年前的太子晏殷……
才七歲。
織霧眼底頗為不可置信,但很快便想到了話本裡曾經提及過男主的童年身世。
在晏殷七歲那年,朝廷發生過一次**。
皇族當時被逼逃離皇宮時,為了減輕馬車的重量,太子晏殷被他的母親惠嬪從馬車上扔下去後,落入了一群土匪手中。
幼年的晏殷不知如何誆騙了土匪,卻因為錯估了彼此的力量懸殊,而沒有殺死對方,隻是戳瞎了對方一隻眼。
而在話本子裡,那幾乎可以算得上是晏殷生平唯一一次的失手。
織霧自然無法想到,這獨眼竟然在十幾年後還會與晏殷再度產生交集。
因而一旦他知曉織霧旁邊的男人就是太子晏殷,隻怕……
她多半也得跟著一起完蛋。
獨眼說話間似乎又感受到眼眶深處的劇烈疼痛。
他抬手按了按,明明隻講了幾句話,神態間卻好似講完了一個極其漫長的故事。
這十幾年來這樣一遍又一遍地講,恐怕不僅僅是覺得自己被一個孩子戳瞎眼睛感到奇恥大辱。
更是將太子晏殷恨入了骨髓。
獨眼將刀徹底擦得鋥亮之後,緩緩說道:“我的故事說完。”
“該你們了。”
“你們是什麼關係?”
他握起沉重的刀,將刀尖徐徐掠過兩人後,最終點了點織霧。
似乎因為開始了新一場遊戲,而導致他神色都隱隱變得猙獰興奮起來,“你來回答。”
織霧霎時間頭皮發麻地看向晏殷。
可男人卻隻瞳色極冷地睨了她一眼,似乎不打算給她分毫提示。
他們是什麼關係……
即便隔了十三年之久。
晏殷都很清楚,這獨眼如今的心態有多扭曲。
眾生皮相各有不同。
可瘋子在想什麼,同樣也隻有另一個瘋子清楚。
而恰恰對於他們這樣骨子裡多少都有些瘋狂屬性的瘋子而言。
織霧的回答,也許會導致接下來的局麵,變得更加有趣。
作者有話要說
織霧:是……是人類媽媽醬和她寵物狗勾兒子的母子關係!
晏殷:……
現場1號變態土匪:那……你們做點違背道德的變態事情給現場(2個)變態們看看?
織霧:……
現場2號變態太子(冷臉脫衣服):行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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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霧將信物扔進水中銷毀之後,並沒有立刻離開。
四下裡靜謐無比。
但織霧知道,這裡很快便會成為那群土匪們的狩獵狂歡場。
一旦織霧如旁人一般,驚慌失措地想要往遠處跑。
這對於高高坐在馬背上的匪徒而言,是最容易發現的目標。
唯有此處,沿河十幾裡皆是一片荒涼平靜,看起來便不易藏人,更不容易惹人懷疑。
織霧暫且避在一塊石頭後。
那石頭看著不大,偏偏是個空心,又有貼著地皮的野草遮掩。
那些人即便騎馬經過此地,也須得從馬背高處落於地麵,還得俯身扒開野草,方能將她尋個正著。
而當下,隻需一直蟄伏到那些土匪打道回府,織霧便會立刻頭也不回地往離開小石鎮的方向跑。
緊接著半刻功夫不到,便聽得馬聲嘶鳴。
幾個生麵孔的土匪隻騎在馬上張望一圈,接著便如織霧猜想的那般,又匆匆離開。
眼看就要到天中。
織霧心頭掐好時辰,料想這些人要回去大開宴席慶祝。
她正準備要離開時,偏偏卻聽得遠處一聲怒喝。
織霧猛地抬起眼,看見一個少年背著一稚氣女童連摔帶跑地氣喘籲籲而來。
不偏不巧,對方將將躲在了石頭附近。
今日風大,吹彎了野草後根本藏不住成年人。
可兩個孩子緊緊縮起身體,卻還勉強可以。
隻是走到近處看,仍會看到一抹與黃褐野草不一樣的顏色。
織霧心頭詫異。
那少年尚未發現織霧,隻是死死盯住不遠處的眼神像是一條倔強的狗崽。
被他壓在懷裡的女娃娃則滿眼天真爛漫。
這兩個孩子看起來更像是一對兄妹。
哥哥氣喘籲籲,瘦骨嶙峋,臉額和脖頸處皆是冷汗。
到底還是個孩子,身體甚至都在發顫哆嗦。
而被他緊緊抱在懷裡捂住嘴巴的妹妹皮膚又白又軟,和哥哥身上打滿補丁的衣服對比起來,妹妹穿著精良細布,被整齊梳好的小髻上還綁住一個歪歪的紅色絹花,可見即便貧窮也被人極其細心的照顧。
若非妹妹也極依賴哥哥,安心窩在哥哥懷中,養出這般好的模樣,隻怕說她是被拐來的孩子都有人信。
方才離開的土匪正是跟著這對兄妹去而複返。
“老子剛才看見那兩個娃娃往這來的……”
那憤怒喘息的聲音顯然被激得惱火。
咬牙切齒的話語裡,隱隱透露出這少年竟膽敢傷了對方的人。
甚至,
那些土匪商議時,更是提及裡頭有個又白又嫩的小女娃。
“那一身嬰兒肥漂亮粉嫩得很,扒下一塊胳膊烤吃,留一條腿清蒸,這樣嫩的**少見,隻怕比老六上次吃的那個嬰兒都要細嫩許多……”
織霧聽到這話,本就凝緊的呼吸都微微一窒。
而那哥哥聽見後,更是滿頭冷汗。
在他懷中粉嫩可愛的妹妹卻完全的懵懂無知,透過哥哥的懷抱恰好可以看到織霧。
小女娃不解世事,水汪汪的黑眸好奇打量著織霧,短短粉嫩手指間還攥著一朵小野花。
土匪越走越近。
往日他們斷然不會懷疑這荒蕪的河畔能藏什麼人。
可當下分明是緊追著那少年的蹤跡而來。
他們走到這跟前時,顯然會先發現這對兄妹。
隻要發現了這對兄妹之後,他們就會因為這份收獲將這兩個孩子給抓回去,不再向前。
甚至——
織霧能夠猜到,他們也許都不用親自靠近發現。
在徹底靠近這裡之前,這少年便會心態崩潰,抱起妹妹跑向另一個方向,想要作出最後垂死掙紮。
屆時土匪們定會如同追捕獵物的豺狼,將這兩隻柔弱幼崽輕而易舉地咬破喉嚨,拖回巢穴。
織霧僵在了原處,在剛離開了晏殷身邊,道德敗壞地誆騙走他手裡的信號竹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