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項知歸皺了皺眉:這兩人怎會對公主如此不敬?
他觀察著副將與他們的交戰,霍然間,心裡裂開一般,一個疑團被雪亮地呈現在前:聞婁二人既無能力,又不憚公主之威,顯然不是合適的棋子,為何會被遣出城來?他不信以公主的智識,竟看不透二人的腹內草莽,麾下百萬軍眾,怎的偏偏委重任於庸才——
料必城中有不臣之將,久蓄異誌,公主不能儘用,遂借我手殺之!
他明白了朝陽公主的真正意圖,一陣惡寒倏地從脊背上滾落下來。
與此同時,副將在聞醜與婁午的聯手之下險象環生,若非聞醜使雙錘委實有兩下子,誰能想到這是蓄意把一個領軍人物導向死亡的陰謀。
項將軍在一邊看著,眼光如冷電,驚愕之餘,腦裡急速地思索。
接下來又該如何,是遂了那位公主的意、將逆臣斬殺?斬之,敵軍固然削弱,但誅鋤異己以後,無疑會更加團結;不斬,錯過這次機會,萬一逆臣未來感於公主深恩,隨其降服,多一人總歸是棘手。
突然間,副將的馬挨了婁午一刀,痛得兩蹄人立。身為騎兵,哪有不愛護自己坐騎的?副將淒呼一聲,來不及做什麼,聞醜雙錘直下,眼看就要砸落馬的前胸。
千鈞一發之際,項知歸縱身上前,挺劍向聞醜刺去,聞醜匆忙把兩柄金錘改往身前一架,鐺鐺鐺鐺數聲響,項知歸的劍招竟然連續遞出,勁力沉猛,去勢不減,直將兩個金球物事狠狠蕩激開去,反撞到聞醜胸口,使他噗地一口血吐出來。
婁午一看情勢不妙,嚇得肩膀一縮,轉動馬韁正欲逃走。
項知歸落地站定,扭身一劍飛出,倏忽若流星,一下斬斷婁午座下的馬足,濺出大片血跡,馬不由得悲嘶,轟轟然撲地癱倒,數名項兵上前,扯住婁午就是一掄,給他摔下了馬背。
明明以一敵二,輕而易舉的製服了兩人,項知歸難得未露驕色,伸手接回下屬躬呈來的玉龍劍,漠然地注視著麵前的兩將。
良久,開口道:“都帶走。”
擒獲奉家將領,隨即收軍回寨。項知歸略作整裝,傳喚下屬將二人押來帳下。
彼時的軍帳是在倉促之間搭建起來的,隻為遮蔽風雪,算不上有多華美,待到兩個俘虜押上來,帳中已經擺開陣勢,獸皮鋪地,左邊仗黃金斧鉞,右邊秉白羽旄麾,更有大小持戟甲士百餘人,分列兩側;案頭供著兵符將印,鏤刻成堂堂猛虎的形狀,一望即知君恩隆重。
聞醜和婁午被迫匍匐在帳下,麵對帳內這一通耀武揚威的排場,也目不住睛地觀察,倒還剩些骨氣,口中叫道:“豎子,要殺便殺,勿作小人戚戚之態,令我作嘔。”
項知歸端坐中間正座,手拄玉龍劍,眼神居高臨下:“我受天子之命出征,爾等無名下將,殺之何益?隻得少數兵馬,也敢與我索戰,當真不自量力。今日責罰一番,以儆將來。”
他稍一示意,左右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把聞醜、婁午三下五除二剝儘了衣冠,下邊隻存一條褲子遮體,隨後捆縛在柱上,重重抽了三十鞭子。
兩人嚎著罵著,聲音不堪入耳,直至血肉模糊方停下,解去繩索,扔出帳外。不知跌折了什麼部位,兩人痛得亂爬亂叫,又滾了一身泥濘,項知歸出帳觀看,他們恰巧撲倒在項知歸跟前,如同在磕拜求恕一般,項軍見之無不嘲笑。
項知歸冷蔑地掃了一眼這倆手下敗將,氣焰之跋扈,使人頭皮發麻:“放爾等歸去,重整軍馬,來日再決雌雄!”
他一甩披巾,大步踏進營帳內,項軍連同其所領兵眾都一齊放了,任憑兩將被下屬簇擁著,狼狽而去。
是可忍孰不可忍,聞醜、婁午經過這一番先擒後釋,果然對他們的心態產生了極大衝撞。
回到關裡時,倆人滿臉恚忿,氣夯破胸脯:“我等好歹是一方侯爵,手中兵力何止千計。今日投奔公主麾下,卻不讓儘力剿賊,令我等無端受此折辱,實在可恨!”
聞醜瞪著眼睛,發縫還沾著泥垢:“公主根本就是無能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