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忱心裡擔憂不止,仍平淡道:“事到如今你怎麼還搞不清楚局麵,先是陸朔和吳全奎案中截獲軍糧在前,後有他們二人倒賣寒食散,這一樁樁、一件件,都能要了你們的命。”
她輕飄飄的口吻猶如從地獄裡呼嘯而過的寒風,黃霽荷卻不露出一絲駭色,倒是陸朔嚇得麵如菜色,縮了縮脖子。
“薑姑娘說的是,一人做事一人當,哪怕我今日血濺當場也是罪有應得,”黃霽荷不懼地盯著薑忱幾人,嘴角轉而帶了一抹淺笑,“可惜,你們找不到吳全奎了。”
她的笑容像是毒蛇信子,散發著致命危險,陸朔呆在原地,麵對這樣的陸夫人,著實感到陌生。
“你將他殺了?”遊行舟質問道。
方才還隱隱笑著的黃霽荷瞳孔一縮,這微妙的動作被薑忱捕捉到,隨即對一旁的千帆小聲耳語。
在眾人緊繃著神經,對現狀束手無措時,千帆刻意降低存在感,離開後院。
“對,是我殺的。”黃霽荷一口應下,繼而輕鬆地理了理散亂的發髻,絲毫未察覺自己的手指微微發顫,配合著那張看似掌握全局的麵孔,生出一點違和感。
薑忱早已識破她的謊言,卻還是順著她的話說下去,“你殺了吳全奎是因為他掌握著證據,還是因為他誘惑黃勝賭博服藥上癮而泄憤。”
“……我”,擺在眼前的事實像是巨大的浪頭,打得黃霽荷措手不及,“小勝是個乖孩子,他和此事毫無乾係,都是我,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人所為,小勝還小,他……”
事到如今,她精心編製的謊言不攻自破,她連黃勝服藥成癮都不知道,又怎會提前布局,將吳全奎殺死。
黃霽荷死咬著罪名不放,實際上她直到昨晚才知道陸朔和吳全奎之間的利益往來,也不知道陸朔冒著此等風險是為了積累財富,有朝一日棄了她。
往深了說,其實陸朔是想徹底擺脫身上的枷鎖,擺脫同僚眼中“軟飯”男的眼神。
驚覺自己被戳破了謊言,黃霽荷也不惱,眼中笑意更深,“薑姑娘真聰明,縱然吳全奎現在還活著又怎樣,你以為那個人會讓他活著離開涼州城嗎?”
薑忱同遊行舟對視一眼,兩人都忽略了支持吳全奎建立賭坊的那個人,他既然提供金錢供一個嫌疑犯建立賭坊,說明此人和他日常生活中多有來往。
能讓那個人冒險救他一命,甚至培養他成為賭坊老板,可想而知花了不少心血,吳全奎對他一定有大用處。
而他們一路從杏花鎮追查到涼州城,兩件案子都指向重要證人吳全奎,他就像是一枚幾年前被人不動聲色安插在涼州城的一枚棋子,直到今日,才發揮了重要作用。
他的每一步都走得悄無聲息,卻又恰到好處。
薑忱莫名心悸,腦中不合時宜地想到一個人,能眼觀全局,布下這麼一條長線,好似隻有他能夠做到。
可他死了,她親眼看機他的屍體被暗影樓的師兄們拖回來,麵目全非,沒有人說明他的身份的話,極難辨認出來。
因此,絕不可能是他。
遊行舟眼看著薑忱露出異樣,直覺告訴他,薑忱對他有所隱瞞,現在絕不是談心的好時機,直等到合適的時候再慢慢談話。
黃霽荷一時間見對麵人沒了動作,挑釁道:“他現在若還活著,你們自然拿不到證據,如果死了,”她頓了一下,嘴角的笑容越發猖狂,“……死人永遠不會說話,你們注定竹籃打水一場空,最後還是輸給他。”
不再糾結黃霽荷口中的“他”到底是何方神聖,薑忱向來擅長攻心,比起利刃劃破皮膚帶來的窒息和暴力,她更喜歡也有耐心看著對手卸下防備,自動走進設好的圈套。
不費一兵一卒,也能大獲全勝。
“陸夫人一心為陸大人洗脫罪名,那你可知黃公子為何一夜之間轉了性子,不僅豪賭致使負債累累,還碰了成癮的藥物,這才讓有心人鑽了空子,利用他和吳全奎搭上線。”
薑忱說完,還意有所指地瞥了呆滯的陸朔一眼,恐怕他也沒有想到薑忱會將他的事情摸得七七八八。
他的確是有意誘導黃勝到賭坊豪賭,一開始隻想將他當做發泄口,隻要他還不上賭債,照著他惜命的性子和黃霽荷寵弟無度的樣子,勢必會想辦法替他還上賭債。
這些年來,陸朔可謂是煞費苦心,通過各種手段,控製住黃霽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