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窗戶未關緊,撲簌簌的風擠著門縫吹進屋內,調皮地吹滅了桌上的燭火。
薑忱被黑暗籠罩,定定地坐著,指腹摩挲著杯沿,現下身旁沒有旁人,她開始思考自己如今的處境。
大概是往昔的記憶過於疼痛和難捱,大腦自動過濾了許多破碎不堪的記憶,今天反生的一切事情,都如同在她的平靜生活裡扔下一顆石頭,波瀾抖起的水花無不昭示著安靜生活的泯滅。
五歲的薑忱是個平凡但快樂的鄉下丫頭,縱然自小沒了母親,可薑父對她向來是有求必應,他是在父親背上長大的小孩。
可後來父親被害群之馬杖斃,她被迫一夕之間接受孤兒的命運,可她向來不認命,不顧及鄰裡的勸阻,一心想報官要個真相。
但棍仗落在身上,鮮血蔓延至行刑人腳下時,她才發覺原來真相什麼的並不重要,他們隻需要一個替罪羊,以起到震懾的作用。
受刑後的薑忱,如斷線風箏般,被隨意扔到亂葬崗,正值臘月寒雪天,紛飛的雪花洋洋灑灑飄滿人間。
生死不過在一念之間,薑忱自鬼門關走過一遭,大大小小的傷痕遍布全身,老天像是開玩笑一般,她沒有死在那個饑寒交加的日子,她發覺還是想活著,於是她從死人堆裡麵爬了出來,硬生生搏了條生路。
遇見南星,實在是個意外。
那時她隨一群流浪小孩上街乞討,餓得頭腦昏花,衝撞了一位衣著華貴的權貴。
“什麼臟東西,滾遠一點!”男人身材魁偉,衣服著裝均是不凡,陡然被一個衣衫破爛的小孩擋住路,心裡火氣傳遍全身,用力一腳提向薑忱柔軟的腹部。
年紀尚幼的薑忱無論是體型,亦或者力氣,根本無法和他匹敵,愣是被提出一米遠,撞在青牆上才摔下來。
她實在是沒有力氣掙紮,癱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等待死神的審判。
圍觀的人看她像是斷了氣,紛紛指責紫色衣袍的貴人當街殺人,好事的人圍了一層又一層,倒比一旁耍雜技的攤子多了多少人。
“是她自己撞上來的,我沒有殺人!”貴人一輩子順風順水,身旁的奴仆也不在身邊,慌了神似的,嘴裡不停地解釋。
南星隔著人群,對上薑忱的眼神,不似一般孩童,帶著草木儘衰的頹敗,明明還尚有一絲氣息,但下個瞬間就會消失不見。
她心下一動,起了惻隱之心,撥開人群,邁步停在薑忱的眼前。
“你跟我走嗎?”南星低頭莞爾一笑,柔柔問道。
薑忱看見她走來,也隻當做沒有看見閉上眼,但撲鼻的淡淡花香襲來,掩下周遭的臭氣,微茫日光悉數灑在她的烏黑長發上,給她鍍了層高不可攀的金芒。
為什麼是她?
薑忱試圖從南星眼裡探得一絲陰謀,但那一雙美目,如一泓清泉明澈透晰,她鬼命神差地拉住眼前伸出的手。
回家的路上,南星一直牽著薑忱的小手,慢吞吞地走到山下的幾間竹屋。
“我們悄悄地從後院進去。”南星悄悄對五歲的薑忱說道。
後院僅僅用不大結實的木柵欄圍住,四周種有許多應季的蔬菜瓜果。
兩人跨過低矮的柵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