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有個特殊的身份——梅姑,名字且不提及,是彭玉麟外祖母養女,輩分上講是他小姨。
侄子喜歡上小姨?
刺激!
綱常倫理壓得雪帥,活閻王都喘不過氣。
位極人臣,世人仰慕又如何?
金銀珠寶不看一眼,美女姬妾不亂分毫心神,因為那扇心門,早就隨著梅花的枯寂,徹底關上。
“終究是個踏不破情關的懦夫。”
張雲亭一通念想在心中如此評價道。
而此時的彭玉麟也算是將曾國藩發來的信件看完。
信上曾言,“玉麟兄,帶兵甚嚴,治軍有方,得士心……然則,今有賊逆,謀我九弟……”
巴拉巴拉一通,就是說自己的九弟被人暗害,凶手已經找到,但是苦於沒有證據,想請彭玉麟主持公道。
(早期彭玉麟以師禮待曾國藩,曾國藩在書信中稱其為兄,示以尊敬。我尊你為師,你尊我為兄,現實就是這樣荒誕不經。)
彭玉麟手中有一把法家鐵尺,能衡量正邪人心,也是他最強的兵器。
當年曾國藩初次與太平軍大戰,嘗了一點甜頭,僥幸勝過幾場。
之後,老曾覺得自己牛逼大發了,就發布一通《討粵匪檄文》,啪啪啪,很快就被石達開打臉,一雙鐵拳捶得他,喘不過氣,鼻青臉腫,找不著北。
那時候,初出茅廬的彭玉麟,在一眾幕僚裡並不起眼。
彭玉麟手持一柄法家鐵尺,徒步七百裡,轉戰太平軍各路大將,以虎符控水師,生生替曾國藩鑿開一條生路,由此而名冠天下。
其人所學頗雜,隱隱有幾分外儒內法的意味,與老曾走的孔孟之道,還是有一定的區彆。
“還請轉告部堂大人,(部堂,侍郎加職總督的另一種稱呼。)雪琴會辨明此事,倘若真如其所言,自會以法理鎮壓之。若非如此,則任由蛟龍入海……”
淺淺說了幾句,彭玉麟的回應其實頗為含糊。
作為湘軍係,老曾內廷臂助之一的張大總管,當即哂笑,你這樣我怎麼交差?
張廷玉皺了皺眉,當場說了一句:“他姓林的,哪算什麼蛟龍啊,分明是條蟲兒罷了。路上,咱家亦有聽聞,彭大人肅清江湖,廣邀英傑,三山五嶽,五湖四海共至春風閣,依咱家所見,不如借著他們之手,除掉那元覺小兒……”
話未說完,咳咳,彭玉麟一聲咳嗽,麵無表情端起了茶盞。
張雲亭臉色霎時間變得鐵青起來。
端茶送客,意思再明顯不過。
作為一個閹人,伱可以不給我銀錐嶧毓斯ΥБ敬!
但是你不能駁我麵子,更不能看不起我?
作為大內宮廷總管之一,張雲亭最是能夠察人觀事,彆說臉色,就算是某位大人物不經意的一瞥,他都能從中窺探到兩分真味來。
張雲亭艱難地笑了笑,“告辭。”手一拱如此言道,連句場麵話都不留下。
這還不算,走到門口,張雲亭站定,默了片刻。
他忽地吟詩道:“彭大人,奴曾聽過一句話,叫做——平生最悔封侯,願付梅花一世,哼哼,小小梅花,荒唐,荒唐,可笑,可笑,願爾好自為之。”
啪嗒一聲,推門,甩袖而出。
彭玉麟不徐不疾地放下茶盞,麵臨閹人的嘲諷,眼皮都沒抬一下,半個恩師曾國藩他都當麵痛斥過,又何況老曾養的一條狗,如何會放在心上。
比起這個來。
倒是信上的這個人,引起了彭玉麟的極大興趣。
“刀斬陳玉成,拳退石達開,有點意思。”
彭玉麟隨口評價道。
他隨手把信紙一扔,窗外的風一刮,將信紙刮進了華貴木桌上,那一尊明代流傳下來的龍泉窯狻猊香爐中,餘燼的香灰將信紙點燃,一抹明火,猛地騰起,信紙燃燒的煙氣中,竟構建出了一幅畫麵。
狻猊仰麵如吐雲霧,嫋嫋煙氣中,一雙刀眼,殺氣盈野,沸反盈天。
哢!
狻猊身上猛地綻開一道裂紋,勻淨的釉麵,出現了一道拇指粗細的裂紋。
好好的一件法器,毀了。
彭玉麟眉頭緊皺,倒不是心疼法器,而是為那雙刀眼的男子發愁,“林元覺?”他輕輕呢喃著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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