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他深吸一口氣,臉上擠出一絲笑容。
“原來是本將軍錯怪殿下了,這樣吧,你們把段義放了,本將軍放你們離去如何?”
太平公主搖搖頭,俏臉肅然道。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段義身為羽林衛將軍,在沒有朝廷的授權下擅自抓捕,動用私刑。”
燕王府若是不給予懲治的話,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
“哼,我們走!”
太平公主一甩袖子,率領七十二天罡衛離去,沿途所過之處羽林衛紛紛避讓。
“大將軍怎麼辦?要是放走了太平公主,我們恐怕交不了差啊。”副將小聲說道。
章濤臉色鐵青,目光死死盯著遠去的背影,牙齒咬得嘎嘣直響。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麵,立即包圍燕王府,不許放跑裡麵一個人!”
“是!”一眾羽林衛齊聲暴喝。
……
“廢物!都是廢物!”
“八千羽林衛竟然讓一個小小太平公主把人帶走了,朕養你們乾什麼吃的!”
大明宮大殿,李隆基一腳踹翻檀香銅爐,衝著章濤大聲咆哮道。
章濤滿麵羞愧的跪在地上,低著頭道。
“臣無能,還請陛下治罪!”
“你當然有罪!”李隆基怒氣衝衝道:“洛陽商會每年所賺利潤高達一千二百萬貫。”
“這麼一筆龐大的財富都能在你們眼皮子底下被運到幽州去。”
“你說養你們這些廢物有什麼用!”
見皇帝發泄的差不多了,張九齡站出來說道。
“陛下,臣以為大可不必責怪章張軍,雖說上官婉兒謀反案牽扯到了範家,但畢竟沒有證據。”
“這種情況下朝廷不宜包圍燕王府,查封洛陽商會,以免將來燕王回來不好收場。”
一聽這話在場的大臣不樂意了,郭元振當即跳出來陰陽怪氣道。
“張相,在場的諸位都知道上官婉兒是他範信沒過門的妻子,您竟說沒有牽扯怕是不妥吧?”
“再說了範信已經被貶為北疆侯,您卻口口聲聲稱呼他燕王,莫非您對陛下的旨意不滿意?”
不得不說郭元振的話確實誅心,原本李隆基還沒有多想。
結果這番話一出來,看向張九齡的眼神瞬間變了。
懷疑中帶著一絲厭惡。
張九齡有心想要解釋自己的立場,卻被李隆基重重的打斷了。
“夠了!張相不必多言,上官婉兒謀反案人贓並獲,查封洛陽商會沒有什麼不妥。”
“朕看你最近太累了,還是回老家休養一段時間吧,把手頭上的活交給李林甫。”
此言一出,張九齡頓遭雷擊,臉色蒼白的僵在原地,一雙渾濁的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皇帝。
自上任以來他一直勤於公事,廢寢忘食,沒想到居然換來一個罷相的結果。
瞧見張九齡的淒慘模樣,李隆基扭過頭去擺擺手。
見狀,張九齡慘笑一聲,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磕了一個頭。
“草民謝陛下成全之恩,萬歲萬歲萬萬歲!”
說完,起身向外走去,夕陽下他的影子拉的老長……
張九齡一倒台,被他保護的太子李瑛頓時成為眾矢之的。
當場便有十幾個大臣彈劾他和上官婉兒謀反案有關。
李隆基雖然不信,但出於厭惡的心理還是把兒子申飭了一頓,並關在東宮不許踏出房門半步。
等到散會後,李隆基帶著幾名重臣來到勤政殿。
“諸位愛卿,這是攏右節度使郭知運和李林甫聯名上疏的奏折,你們看一下吧。”
從高力士手中接過折子,幾位重臣打開奏折看了一遍。
許久,合上奏折拱手道。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郭節度使用兵有方,區區六萬大軍就打的幾十萬四國聯軍倉惶逃竄。”
“這可是我大唐自建國以來少有的蓋世功績啊。”
“是啊,前幾天前線發來塘報說吐蕃聯合六十萬大軍舉世攻唐,還嚇了老夫一跳,沒想到這麼不中用,”幾位大臣嘖嘖有聲道。
李隆基微微一笑,壓在心裡的悶氣好了不少。
說實話他也沒想到郭知運這麼厲害,隻用了六萬大軍就打的吐蕃聯軍倉惶而逃。
不過一想到魏大元在密函中彈劾高仙芝通範的事,他的心情又沉重起來。
察覺到皇帝的情緒變化,郭元振不解道。
“陛下,前線打了這麼大勝仗,您為何悶悶不樂?”
見眾人詢問,李隆基歎了口氣起身來到窗前眺望外麵的宮殿群。
“你們可能不知道,這次擊潰四國聯軍並非郭知運一個人的功勞,還有安西軍的份!”
“安西軍?”眾臣一怔,麵麵相視,搞不明白陛下什麼意思。”
李隆基歎口氣,從桌上拿起魏大元的折子扔給眾人。
“你們看看吧,朕的安西軍都快成範信的私人軍隊了。”
幾位大臣捋著胡須對望了一眼,低下頭去看奏折。
當看見魏大元說高仙芝密會範信時,紛紛露出不以為意的笑容。
本來他們就對宦官監軍沒有好感,這回更加堅定宦官乾政的想法了。
張說拱拱手道。
“陛下,臣以為魏大元的話不可信,高仙芝是個悍將,隻管打仗從不過問朝政。”
“說他通範恐怕難以令人信服。”
“臣等也是這個意思。”幾名大臣齊聲附和道。
對於眾臣的態度李隆基絲毫不意外,聞言苦笑道。
“諸位愛卿,若是僅僅這些,朕自然也不信。”
“可你們知道嗎,在攻打大食軍隊的時候,範信的幽州軍數次包圍了安西軍,最後無一例外都放過了他們。”
“範信這個人你們比朕更清楚,是個眼光長遠的睿智人物。”
“如果兩人沒有關係,他怎麼可能會放過這個重創安西軍千載難逢的機會?”
這一次,眾臣不吱聲了,範信這個人他們太了解了,不說運籌帷幄也是眼光長遠的人物。
他們不信這小子會白白放棄重創安西軍的機會。
除非真像魏大元說的那樣,兩人之間有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到這裡,張說歎了口氣,向李隆基說道。
“陛下,高仙芝是難得的悍將,決不能輕易斬殺,臣以為等他回來以後試探一番再做決定也不遲。”
張說是個能臣,他的態度李隆基不能不給幾分顏麵,不情願道。
“好吧,大軍班師回朝後,朕再給高仙芝一次機會。”
將這個話題翻篇,李隆基眼睛突然虛眯起來,語氣森寒道。
“高仙芝可以給一次機會,但範家眾人不得不防。”
“張守圭,朕任命你為幽州節度使已經數月,為何遲遲不去幽州赴任?”
聽見皇帝問自己,張守圭躬身一禮,愧疚道。
“陛下,不是臣不願意去幽州,而是那裡是範信的老巢,當地官府已然自成體係,根本不受臣的節製。”
“迫於無奈臣才回到了幽州!”
李隆基重重哼了一聲,朝廷派遣的節度使大臣竟然無法赴任,這在大唐曆史上還是頭一回。
這讓心高氣傲,立誌於打造開元盛世李隆基如何能忍?
“好一個範信,短短十幾年便成長到如此地步,這要是再繼續下去那還了得!”
“諸位愛卿你們可有良策解決掉這個隱患?”
張守珪眼珠一轉,起身回道。
“陛下,臣有一妙計可以斬殺範信!”
“哦,什麼妙計說來聽聽!”李隆基眼睛一亮高興道。
張守珪咳嗽一聲。
“是這樣的,據臣觀察範信此人最重視情誼,我們若是在洛陽布下天羅地網,再把上官婉兒要被殺的消息放出去。”
“你們說範信會不會上鉤?”
李隆基聞言大笑,心中陰霾一掃而空。
“好一個請君入甕,依範信的性子要是知道他的女人要被處斬,肯定會來洛陽救人。”
“那個時候朕隨便找個罪名就可以把他殺了。”
“來人,立即把誅殺上官婉兒的消息通告天下,朕要親眼看著範信前來赴死!”
說到最後李隆基的眼中迸射出無儘的寒意。
………
崇州,翠萍山大營,數萬名身穿鎧甲的將士駐紮在此,目光嘲諷的看著蹲在地上的俘虜。
其中一名身穿赤紅官服的男子最為顯眼。
“李龜閒,本王隻是借道北上,為何偷襲幽州軍?”範信坐在椅子上,目光平靜的說道。
聽到問話,崇州刺史渾身一顫,跪在地上道。
“回王爺,下官日前接到上峰指令,一經發現幽州軍必須馬上關閉城門,向周圍駐軍烽火傳訊。”
“至於為什麼下官也不知道。”
此話一出口,眾將皆露憤慨之色,大聲道。
“王爺,我們還沒怎麼樣呢,朝廷就拿我們當仇敵對待,乾脆反了吧!”
“是啊,反了吧!”
“閉嘴!”
瞪了眾將一眼,六子對著範信說道。
“王爺,目前來看朝廷應該準備好要對我們動手了。”
“是戰是談您得儘快拿個主意才行,不然我們會陷入被動之中。”
範信沒有回答六子的建議,而是一臉沉思的敲打著扶手。
他和李隆基之間攤牌隻是早晚的事,這一點沒什麼意外的。
唯一讓他有些詫異的是,這個過程好像有點太快了。
這時,遠處突然傳來數匹狂奔的烈馬,一邊跑一邊大喊。
“不好了燕王殿下,洛陽傳來急遞,範家出事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