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對了老板的心理,現下這個情況,譚森對於神神鬼鬼正是最感興趣的時候。
這個女人,不會是徐翔的人。
譚森想到那個自從出境後就消失無蹤的小角色,認為那不過是可以製造的假象,徐翔不是死了就是已經在警方控製之中。而譚森認為對方很可能已經死了,不然的話警方可以給他製造更多的小麻煩。
至於“素娜”,就算有幾分古怪的本事,但不能為他所用,不如……譚森眼中閃過狠意。
“不,她活著比死的更有用。”令查理沒想到的是,那個從來不對譚森集團內部事務發表意見的紅袍僧人,竟然在一旁非常仔細地聽完敘述,而且搶在譚森之前,在這件事上發表了意見:“那個女孩一定要抓活的回來。”
查理看向他老板。
譚森點頭:“聽大師的。”
查理問:“能呼吸就行吧?”缺胳膊缺腿沒有關係哦?
讚多帕慢悠悠轉著佛珠,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等查理走了,譚森急忙問讚多帕:“為什麼一定要活的?”
“她會是很好的樣本。”
譚森一怔,隨即笑了:“看來我的運氣一直沒有離開過我。”
什麼樣本?
陸百姓本來聽力就很敏銳,隻要他刻意留心,隔著一段距離,也能聽清他們的議論。
他常常借這個不為人知的優勢,在送文件或者有事請示譚森時,刻意走得慢一點,好有機會多聽聽牆角。
但是不巧,他來晚了一點,並不知道之前他們在聊什麼,要把誰留活口,這個樣本是指誰?看見查理吹著口哨插著兜出來,渾身的藥味都遮不住他的好心情,一看就知道有人要倒黴了。
陸百姓笑著試探:“有好事?”
本意是有棗沒棗打一竿試試,但是查理這個家夥嘴該嚴的時候挺嚴的,食指放在唇上“噓”了一聲,然後繼續吹口哨大搖大擺離開。
真想揍他。陸百姓想。以後總有機會。
他現在揣了滿肚子消息,卻不知道怎麼送出去。包括譚森那個當護身符一樣貼肉戴著的金片片,他也始終沒能找到渠道告訴時夜。
老田出事後,陸百姓發現陸陸續續消失了一些麵孔,又添了一些新人,他不敢問,也不知道誰可信,上級始終沒有派人聯係他,他就老實做事,不多問、不多說,一天一天地熬著。
這一年的春節,他沒能回家過。
農曆二月十九,觀音盛會。
滿大街隨處可見頂著一大盆香火前往寺廟的男女,狹窄的道路和擁擠的人群讓車幾乎過不去,陸百姓在車裡,望著熙熙攘攘均往一個方向去的人群,心裡微微一動。
“走過去吧。”他對譚森派來保護他的馬仔們說。
他走得很快,人群短暫地將他和馬仔們分割開來,一隻手輕輕用手指撓了撓他的胳膊,他不敢看,隻看用餘光去瞥。
一個膚色黝黑、塗著滿臉“特納卡”的當地女孩子。
這種像黃泥的東西是緬女很喜歡的一種廉價的防曬霜,用黃香楝的枝乾研磨而成。防曬驅蟲,還散發出一種淡淡的獨特香味,當地人不僅喜歡塗在臉上,身上也會塗抹。愛美的女孩子把特納卡塗成各種有趣的形狀,比如樹葉、圓環、心形等等不一。
而用指甲撓他的這位,則塗得非常隨意,幾坨大黃泥隨意一抹,隻求彆人發現不了她的真實長相。腦袋上還頂著一個大盆,臉上帶著得意又倨傲的微笑,仿佛在對他說,想不到是我吧?
陸百姓真想牽起嘴角也對她笑一笑,冒傻氣的那種。但又覺得不合時宜,他不知道周圍有沒有監視,於是極力克製,臉上依然沒有什麼表情,隻是以微不可見的幅度點了一下頭。
時夜見他這副冷峻神情,微微挑眉。
殊不知陸百姓心裡樂開了花,又高興又矛盾。
真好,又看見她了。
但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
他以最快的速度將樣本和銅簡兩件事簡要告訴她,他知道她最關心這件事。
她微微蹙眉,有些困惑:“那不是銅簡,銅簡是一本冊子,你描述的這個……像是殘片。”
至於樣本,她說:“他們要找的是我。”
他在一個攤前駐足,她在背後與他說話,而他則假裝在看攤子上的東西。
她隻說了這麼幾句,留給他們的時間太短,馬仔們又追上來了。
他把買好的椰子凍遞過去,她輕輕搖了搖頭,沒有接受,隻與他約定了下一次交換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