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告訴我,大人,您的妻子吃了哪些食物?”
西爾維斯特準確地回憶道:“隻是一堆麵包,一桶牛奶,一捧堅果,和幾斤樹莓……這些東西應該沒有毒吧?”
唯吉:“……”
看到唯吉沉默不語的模樣,西爾維斯特嚇壞了:“醫生,克萊爾她到底怎麼了,她真的要被我毒死了嗎?”
如果克萊爾死了的話,樹精傷心地想到,自己大概再也不會飼養第二隻人類了。
“……不,不是這樣,”唯吉看了看西爾維斯特,又看了看睡著的克萊爾,用一種複雜萬分語調說,“這位小女士隻是吃得太多,把自己撐暈了而已。”
吃得太多?
撐暈了?
樹精有些迷茫。
“可是,”他解釋道,“克萊爾也沒吃多少啊,那麼一點點東西,還沒我的巴掌大。”
他甚至覺得這個分量有些少呢。
唯吉說:“你的妻子也沒有你的巴掌大。”
西爾維斯特:這個……好像的確是誒。
他心虛得不敢再開口。
唯吉告誡道:“要是再不知節製地喂她這麼多食物,她遲早會被撐死的。”
一位新手人類飼養員,再加上一個管不住嘴的貪吃鬼,怎麼想都覺得這個組合前路黯淡。
唯吉搖了搖頭,不再多想。
他拿起一支羽毛筆,開了張藥方:清晨的朝露一碗,新鮮的炭灰兩撮,再加一根帶著體溫的貓頭鷹絨毛。
這些東西煮在一起,就是一碗促進消化的良藥。
而現在要做的,就是收集藥方上的藥材。
清晨的朝露——很容易就能得到,西爾維斯特頭頂的葉子裡麵就有很多,隻是是有一點讓他很是疑慮:自己頭發上的水給克萊爾喝,真的沒有問題嗎?
至於新鮮的炭灰,壁爐裡也多的是。
唯一麻煩一點的是帶有體溫的貓頭鷹絨毛。
唯吉請了他的貓頭鷹朋友來幫忙。
這隻貓頭鷹的名字叫做貝米亞,是一位非常博學的紳士。
“在養殖方麵,貝米亞經驗豐富,”唯吉告訴西爾維斯特,“也許你可以向他取取經,學習一下怎麼飼養你的人類。”
在他們談話的時候,一隻圓滾滾的貓頭鷹從遠方飛來,他有著一雙金色的大眼睛,臉也很大,腹部是雪白的。
這隻貓頭鷹停在窗框上,抖了抖翅膀上的新雪,用活潑而歡快的語調向田鼠打招呼:“嘿,唯吉,我的老朋友,剛一接到消息我就趕了過來,那個女孩子怎麼樣?她還好嗎?能不能讓我看一看?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有貪吃到把自己撐暈的人類呢。”
貓頭鷹嘰嘰咕咕說個沒完,語氣中透露著十足的興味與八卦。
唯吉警告道:“當心些,貝米亞,人家的丈夫還在這兒呢,你可不要做出一些容易挨揍的舉動。”
順著唯吉的視線,貝米亞看到了房間裡的那棵樹。
貓頭鷹的眼睛瞪得圓圓的,表現出很明顯的驚訝,“謔,我還以為這間屋子做了新的裝飾,沒想到……”
因為體型有所變化,貝米亞顯然沒認出眼前這棵樹正是動物們口口相傳的黑森林噩夢。
他止住話題,將一隻翅膀橫在胸前,欠了欠身,行了個非常標準的紳士禮。
他彬彬有禮地致歉:“請原諒,這位先生。請原諒我的冒犯。”
樹精的葉片輕輕動了動,用生疏的語調緩慢說道:“沒——關係。”
貝米亞對樹精的回應感到很滿意:“感謝您的寬恕,您真是一位心胸寬廣的先生。”
他還想客套兩句,卻被唯吉打斷了花裡胡哨的社交辭令:“請先給我一根絨毛,老朋友,然後你們可以儘情閒聊。”
貝米亞聳了聳肩,沒趣道:“好吧,拿去,你這隻不懂斯文的耗子。”
他從自己胸脯上拔下一根細細的絨毛。
唯吉拿著露水、炭灰、絨毛,到另一個房間熬藥去了。
現在這裡隻剩下貓頭鷹,樹精,以及一個睡著的克萊爾。
貓頭鷹貝米亞自來熟的飛到克萊爾床頭,支著脖子觀察克萊爾的臉色。
觀察了一陣子之後,又扭頭看向樹精,口中嘖嘖作響:“先生,看來你的飼養技術不太過關。”
這句話是事實。
西爾維斯特對此感到十分羞愧,他的葉子耷拉下來,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
貝米亞轉了轉眼珠,又清了清嗓子,建議道:“我認為你需要尋求專業人士的指導。”
他毫不臉紅地自賣自誇:“比如——我,貝米亞,就非常專業,”貓頭鷹拔高了聲調,神情無比驕傲,“我曾經養過一隻人類,整整養了八十三年,從出生一直養到了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