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不適合做官的讀書人(1 / 2)

燕王府不在燕地的那座燕州城內,而是在燕州城之外。

在這風雪夜之中走入山林之內那座巍峨燕王府,景色絕美。

夜深雪重,時聞鬆柏斷枝、竹折聲。

孟少安是讀書人,雖然沒考取功名,但卻依仗著燕王世子夏知許賞識,平步青雲,短短數月已經升職為王府長史,以及涿州司馬的位置名分。

可謂是年不過三十,卻已經領了四品官職的青年才俊。

而且涿州被之前漠北蠻人迫害雖然算不得多厲害,卻也是需要重建,尤其膠東之地與涿州相連,可謂是重中之重。

不過孟少安聽從聖人言中如何為官,如何做官,如何為百姓做事的教條,這短短幾個月來,已經得了不少民心,更是將涿州打造的有了昔日模樣,更不斷安撫災民,與百姓一同下地開墾,為來年開春播種做準備。

除此之外,更是剿匪安民,斷冤案除惡霸,可謂是真真切切做到了‘治政之要在於安民,安民之道在於察其疾苦’。

因此,百姓們私底下都想著這二十多歲的官老爺是真正的好人。

而也因此,不少受害之地的百姓聞言涿州有位這樣的愛民如子的大老爺紛紛跑來定居。

行走在這大雪之中,孟少安並不著急,因為今日早間收到了世子夏知許傳喚後,他就快馬加鞭趕來,當下時辰尚早,加上聽聞世子爺在接待客人,也就故意放慢了腳步。

燕王府可謂是就蓋在那座矮山之上,景色極好,尤其山中還有一處名為神仙台的地方,是燕王夏晨峰專門打造出來招待賓客之地,而且這矮山雖然不比其他群山峰巒,但就在那矮山最高處,卻是存在一棵古鬆巨柏,今夜雪滿青山,那古鬆更是在月色之下猶如聖潔至極,尤其是在這月色之下。

孟少安遠遠看著那古鬆,不由感慨了兩句,更是因為今日這大雪,想到來年必定是豐年而替百姓欣喜。

他孟少安在襄州雖然被稱為‘獨占半州文采’更被世人讚許若做學問,必定成名流千古的大儒。

但...

對此,孟少安嗤之以鼻,他讀書,隻為報效國家,效仿昔日治世能臣,展一身抱負,載於史書之上,得一‘賢相’名號。

跟在孟少安身邊的王府下人聽到孟少安即興所作詩句,馬上拍了馬屁出來。

對於這位襄州大才子,許多人都看得清楚,以後,必定是世子殿下身邊的左右手,所以當下趕緊拍馬屁,以後少不得還能被提攜一下。

孟少安無奈,他不是很喜歡官場溜須拍馬的行為,但心裡也知曉這種事情,無法避免,因此隻是微微一笑,不願多說什麼。

來到王府這邊的時候,王府管事聽聞是孟少安來了,馬上請了孟少安這位貴人進府裡,而後立刻就去通報了。

被請到待客地方的時候,孟少安發現來的人不僅僅是他,還有其他燕地各州官員。

看到孟少安,所有人紛紛站起身作揖,無一不是客氣有加。

孟少安不敢驕縱,十分謙卑逐一回禮。

而後,孟少安靜坐在了一處空位上。

坐在孟少安身邊的是名中年男子,看起來尖嘴猴腮,還留著山羊胡,隻是看長相就給人一種不是個好官的感覺。

不過這位官員可不是尋常官員,是檀州彆駕,若是論官職是要比孟少安要官大一級的。

這位官員看著孟少安輕聲問道:“孟大人可知世子殿下如此著急召見我們,是為何事?”

孟少安先是看著這位官員微微作揖:“杜大人。”

而後搖頭說道:“下官也不知世子殿下是何事。”

名為杜預的杜大人笑了笑不再說什麼。

不過...

孟少安看著這位杜預杜大人,他知曉這位杜預的事情,夏知許給的評價是有能力,但是沒大誌向,就一直守在檀州。

檀州因為之前漠北蠻人入侵不在其路線之上,故而未被牽連其中。

但是孟少安知道,當初這位杜大人親自率了兵馬馳援薊州,殺了不少蠻人兵馬,檀州不少兵馬更是有去無回。

當薊州百姓民不聊生的時候,這位杜大人更是接納了許多薊州難民,更給予了住所耕田,這許久日子下來,不少薊州百姓都在檀州安定了下來。

但...

讓孟少安好奇的是,這位杜預杜大人立下如此功勞,愣是沒被燕王爺獎賞,頂多就是隨便一道手諭。

而這位杜預杜大人也是上書朝廷請罪,表明自己擅自領兵出征,致使許多士卒喪命,是他失職。

功過相抵。

這件事兒也就沒人提起了。

但孟少安還是有些好奇的,尤其聽聞他所在的涿州一些官員提起杜預,都說這位杜預杜大人是假意出兵,故而貪墨了軍費被王爺發現了,所以這位杜預就算立下大功勞也不敢多說。

而且所謂收留災民,也不過是給其他人看看的,那些災民許多都被塞進了軍隊裡,用以擴充軍隊。

總之...

這位杜預杜大人在燕地官場的口碑不是很好,或者說很差,沒幾個人說過好話,頂多夏知許那句有能力還算句中聽的。

就跟長相一樣,被許多人貼上了‘貪官奸臣’的名號,至於說為何到現在沒事兒,許多人說著因為跟王爺有關係,王爺念在舊情沒碰他,但也有人說杜預手段了得,從未被人抓到把柄,因此才能一直無事。

至於真相是什麼,孟少安不去多想,主要是沒那個功夫。

因為馬上就有另外一些燕地官員上前,與孟少安交談說話。

那邊杜預,倒是無人問津,隻是自顧自坐著喝茶,時不時看看與他人寒暄的孟少安,搖頭歎氣。

終於...

管事回來了,告知眾人世子殿下就在大廳之內等著了,眾位官員紛紛站起身,跟著管事前往大廳所在。

夏知許坐在大廳之內。

不過...

今日的大廳,倒不是往日那樣,主次分明了。

而是夏知許找來了火爐放在正中間,自己坐在火爐邊上,吃著爐子上烤著的饅頭那些東西。

瞧見孟少安等人來了,夏知許馬上嘿嘿一笑後一擺手,就讓眾人免禮,之後更是招呼著七八人隨便坐。

眾人看到這圍爐而坐,有些猶豫。

夏知許笑著說道:“都坐啊,我就是個世子,又不是我父王,遵什麼禮數嘛,來來來坐下來。”

說著話,夏知許拉著孟少安坐到了自己身邊,其他人見狀紛紛坐了下來。

而後,紛紛開始說話。

無外乎就是一些拍馬的話語。

杜預坐在最遠的地方,默默不言。

夏知許拿了茶水喝了口後,開門見山說道:“諸位,今日找諸位來,其實...是想與諸位商量商量,薊州的事情。”

眾人聞言,紛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目光看向夏知許身上。

夏知許開口說道:“你們也知道啊,薊州在之前被燕地禍亂的時候,薊州彆駕黃炳南打都沒打直接開了城門投降,雖說他死了,但是薊州百姓們可苦啊,城內城外百姓們遭了那麼大罪,雖說因為杜大人關係,有不少薊州百姓得以幸免。如今漠北蠻人離開了,不少薊州百姓也回去了,但畢竟之前遭了那樣得罪,十室九空,整個薊州城也好,甚至那些縣鎮更是都要成鬼城了。我知道諸位都跟我一樣,都想光複燕地昔日興隆,但...薊州這樣空著不行啊。”

說話說一半,沒必要全說完。

夏知許知道這個道理。

所以...

就在他說完這話的時候,周圍這幾名官員紛紛愣了一下後,馬上就有人笑著說道:“世子,這不好辦?之前薊州百姓逃難到各地,我等回去後,收攏一下,將他們送回不就行了,而且薊州如今百廢待興,他們若是勤勉有佳,更可放出耕田住所給於他們,如此百姓自然樂意回去了。”

這話一出,另外一名官員皺起眉頭說道:“薊州百姓之前逃難,多以京城方向,還有我等各州所在逃了,但如今已經快一年,不說出了燕地那些人,便是留下來的許多人也早就在各州生活定根,怕是不願意回去了啊。若是逼迫百姓回去,有些不妥啊。”

之前說話那人當即笑著說道:“曹大人多慮了,讓想去之人去不就行了,正如我所說的,有田有房,他們如何回不得了。如今那些田地如此多荒廢,命縣令,村正那些人挨個發放,不怕沒人不去。不過,曹大人所言倒也是一個問題。”

當說到這兒,這人看向坐在後邊低著頭的杜預,並且說道:“杜大人之前收留了數萬薊州百姓,若要讓百姓回去薊州,杜大人首當其衝啊。”

聞言,所有人看向杜預。

杜預愣了一下,馬上站起身,朝著夏知許作揖後說道:“殿下,非是杜某不願意,事實上早在入冬前,杜某暗訪過不少薊州百姓,詢問他們是否願意回去,但全部都說不願意,主要還是當初杜某做錯了事,在他們當初逃難過來時,又是送地,又是安置他們開墾荒地的,如今光薊州難民村落,檀州就不下數十個了,下官也是發愁,可...他們不願意回到薊州,杜某也是發愁啊,畢竟檀州就這麼大,實在是有些乏力。”

當說到這兒,杜預再次朝著夏知許深深作揖:“但是殿下放心,杜某回去後必定再去詢問詢問,試試能不能勸上一勸,隻是...哎...下官,儘力吧。”

說到最後,杜預一臉的無奈愁容。

聽到這話...

開始說話那人撇撇嘴,想說什麼,但是杜預這話吧,說的太全,該說的,不該說的杜預全說出來了。

自己還能說什麼,再說就是你杜預是不是要違背世子殿下的意思了。

但是...

偏偏杜預也說了回去後要試試了。

所以,這位官員皺了下眉頭後,看都懶得再去看一眼杜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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