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伊莎貝拉瞪大了眼睛應聲倒地,額頭上頂著一個血淋淋的大洞,躺在地上掙紮了一下就沒氣了。
砰砰砰——
又是一陣槍響,蘇止仿佛泄憤般對準她的頭和心臟又來了幾槍。
直到她的手腕被震得開始發麻,蘇止才停止了這場血淋淋的殺戮。
殺人不補刀,那和自殺有什麼區彆。
蘇止對著槍口吹了一口氣,銳利的鳳眼上挑,眼神像看垃圾一樣蔑視著倒在地上的伊莎貝拉。
“廢話真多,早該一槍崩了你。”
.
蘇止懶得處理伊莎貝拉的屍體,她回到房間裡,繆蘭還是沒回來。
蘇止衝了個澡,還特意把被伊莎貝拉親吻過的那隻手裡裡外外清洗了一遍,連一絲絲的褶皺都沒放過。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影響,她對伊莎貝拉提不起任何的好感,甚至已經到了厭惡至極的份上。
蘇止洗完澡出來,看了一眼掛在牆壁上的鐘表,發現已經到了天亮的時間了。
她靜靜地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心事重重卻又不得不打起精神來。
過了不知道有多久,蘇止的呼吸漸漸平穩。
吱呀一聲,房間門開了。
一道藍色身影鬼鬼祟祟地關上門鑽進了被窩裡,卻被蘇止猛地轉身撲個正著。
“蘇蘇。”
“你去哪了,”蘇止的嗓音聽起來有些沙啞,她撫摸著繆蘭冷冰冰的臉頰,麵露擔憂之色
,“你身上怎麼這麼冷?”
繆蘭看見蘇止滿眼都是鮮紅的血絲,心疼道:“我去辦了一件事情,原本以為很快就回來了,沒想到讓你等了這麼久。”
蘇止見繆蘭並不打算瞞著她,直接問道:“你去做什麼了,為什麼要趁我睡著溜出去,有什麼事情是不能讓我知道的嗎?”
她就這樣緊緊盯著繆蘭的眼睛,試圖從她淺綠色的眸子裡看出些心虛來。
但是沒有。
蘇止什麼都沒看出來。
繆蘭捉住蘇止的指尖含在嘴裡,這是她經常會做的小動作,雖然她的蘇蘇總是說不乾淨不衛生有細菌,她卻還是很喜歡。
“蘇蘇,我感應到了尤拉的存在,趁著夜色想找到她的蹤跡,看你睡那麼香就沒敢吵醒你。”
蘇止對此也無話可說,隻能用眼神示意繆蘭繼續解釋。
“我發現伊莎貝拉在實驗基地的最深處建造了一個陣法,蘇蘇你也看見了。”
突然被戳破的滋味並不是很好受,蘇止稍微眼神閃躲,正好被繆蘭抓了個正著,無奈之下隻好乾巴巴地為自己找借口。
“你那麼久都不回來,我肯定擔心的要死啊,誤打誤撞就發現了個狗洞,結果你居然在裡麵像個神婆一樣神神叨叨的,還帶走了那條人魚……”
蘇止一提到這條魚就生氣:“她已經死了,你為什麼就是放不下呢,你說你來大陸是為了尋找尤拉的轉世,既然已經找到了,你的執念消除了嗎?”
看著繆蘭垂著頭一言不發的模樣,蘇止就來氣,恨不得給她兩個爆栗。
“我剛才碰見了伊莎貝拉,”蘇止話音還沒落就看見繆蘭的眼神變了,趕緊把後半句話給接上,“不過你放心,我已經解決了她,成功報了你的仇。”
繆蘭的眼睛在一瞬間清亮了起來,蘇止見她又想撲上來纏著自己,無奈地摸了摸她冰涼的銀色發絲:“好啦,既然她已經死了,我們早點離開這裡吧,你不是想帶我回海底嗎,正好我之前報過一段時間的遊泳課程,潛水綽綽有餘啦。”
蘇止說完,又問了一個疑惑的問題:“你不是說尤拉已經被岩漿吞噬變成泡沫了嗎,為什麼還會出現在這裡。”
她不會忘記繆蘭對著那具屍體時的眼神。
心存芥蒂是必然的,吃醋也必不可少,蘇止還是覺得這條魚欺騙了自己。
“你把她藏到哪了,還有我的海洋之心怎麼也不見了,你是想複活她嗎?”
蘇止喃喃自語道:“如果她真的複活了,那我算什麼?”
她緊緊抓住繆蘭的一條手臂,質問道:“繆蘭,你究竟有沒有把我當成一個真正的個體來看?我不是尤拉的附屬品,我也不會承認自己是的。”
“如果你真的這麼想的話,我和你之間就沒有什麼可能了,分手吧。”
“蘇蘇!”
繆蘭抓緊蘇止的手腕,和她十指相扣,上來就想親吻她的嘴唇。
蘇止偏過頭去不讓她碰,此時耳畔卻突然
傳出來一陣轟鳴尖銳的爆炸聲。
繆蘭護在蘇止身前警惕地看向四周:“不好,要爆炸了。”
“什麼爆炸?燃氣泄漏?伊莎貝拉不是已經死了嗎?”
蘇止憂心忡忡地看向繆蘭,卻聽見對方說:“她是詛咒之身,一切厄運的來源,你的槍打不死她。”
繆蘭的語氣如此篤定,蘇止卻問:“你怎麼知道我是用槍打死她的?你跟蹤我?”
繆蘭在蘇止的嘴唇上吮吸了一口,咂咂嘴回味,甜甜地對著蘇止眨了眨眼睛:“是呀。”
蘇止恨鐵不成鋼地在她腦袋上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為什麼不早說,知道殺不死還不出來補刀,你真是要氣死我!”
身體一輕,蘇止原本想再罵幾句的話全都堵在了喉嚨裡。
她被繆蘭單手舉起來扛在肩頭,連鞋都沒來得及穿就蹭的一下離開了房間。
整個通道內都彌漫著一股燒焦的氣體,濃濃的煙霧侵襲而來,在碰到繆蘭的那一瞬間儘數消散。
蘇止被繆蘭扛著,肚子一顛一顛硌得難受,不過她還是忍住了,後知後覺發現好像還少了點什麼。
“森迪,森迪還在房間呢!”
繆蘭的動作極為迅速,一個勁兒地往前衝不回頭:“我提前她把轉移出去了,死不了。”
蘇止趴在繆蘭肩頭,終於意識到傳說中的塞壬是多麼的可靠。
她好像什麼都知道,沒有什麼事情能逃得過她的眼睛,而自己則一直都蒙在鼓裡。
在即將拐彎的那一瞬間,蘇止卻看見身後追上來一隻血肉模糊的怪物。它的身體膨脹巨大,宛如一個惡心的肉球,上麵長滿了殘肢斷臂,身後著甩著一條斷掉的魚尾巴。
“這是什麼怪物!”
蘇止的嗓音都變得尖銳起來,而繆蘭卻頭都不回一下:“是伊莎貝拉,這才是她的本體。”
“你為什麼不早說!”
蘇止看著那隻黏黏糊糊的血紅色怪物跟在後麵緊追不舍,死死抱住繆蘭的脖子不肯撒手。
她想到之前伊莎貝拉親吻過她的手指,差點惡心到吐出來。
繆蘭一邊跑一邊用空出來的手畫陣法,召出無數道雷電劈打在怪物身上。
身後響起一陣陣慘叫,蘇止都不敢睜開眼睛看這隻醜陋的怪物。
怪物的目標是她。
蘇止幾乎渾身上下都處在高度緊繃的狀態:“繆蘭,你趕緊跑,我不要被它抓到!”
“放心,有我在……”
話還沒說完,她們就被前方堵死的大門給攔住了。
身後的怪物距離她們還有幾十米的距離,繆蘭直接用身體去撞,結果卻被放出來的高壓電打得渾身痙攣。
“繆蘭!”
蘇止和她都倒在了地上,她在怪物襲來的那一刻直接擋在了繆蘭的身體上,趴在繆蘭身上緊緊閉上眼睛。
幾乎隻是眨眼間,怪物發出刺耳的慘叫聲,響徹整個實驗基地。
蘇止側過頭看去,隻見一隻黑發銀尾人魚閃現在兩人身前,手握長槍狠狠地刺進了怪物僅剩的那隻眼睛裡。
仿佛是察覺到蘇止的目光,這條人魚緩緩回過頭,那張無比眼熟的麵孔正在朝著她微笑,令人驚悚的是,她空洞的眸子裡卻沒有瞳孔。
蘇止的心靈受到了猛烈的衝擊,她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渴望觸碰尤拉,繆蘭卻張開手臂攬住了她的腰,趴在蘇止耳畔低聲說:“彆去。”
“這裡要爆炸了,”繆蘭看向四周破裂的牆壁,抱著蘇止準備離開,“現在不走就會被炸成灰燼的。”
“尤拉。”
內心深處生出一種極度熱烈的渴求,她想衝上去抱住尤拉。
那隻怪物哪怕是被被長槍//刺中眼睛,渾身上下遍體鱗傷,也還是伸出一條僅剩的手臂,渴望觸碰站在它麵前的這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尤拉在它的手觸碰到自己的那一瞬間,抽出長槍再一次將它刺進怪物的心臟。
動作迅速,絲毫沒有手軟。
噴濺出來的血液粘了她一身,並迅速腐蝕著光潔雪白的皮肉。
尤拉丟掉長槍來到蘇止麵前,朝著這名人類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緊接著當著她的麵用鋒利的指甲劃破胸腔,挖出自己的心臟。
那顆鮮紅滾燙還在跳動的心臟被她捏在手心裡,化成一顆藍色心形的寶石。
尤拉將它放到了蘇止的手上,兩隻手隔空朝著大門一拉。
千斤重的大門一瞬間撕裂開來,尤拉在蘇止肩頭重重一推,將她們兩個推出教堂大門。
隱約間蘇止看見尤拉的嘴唇在動。
她說的是。
再見。
尤拉在實驗基地徹底爆炸的那一刻回到了門內,轉過身朝著自己和她思念已久的伴侶揮了揮手。
緊接著大門閉合,火光衝天,尤拉的整個身體瞬間化為蒸汽,消失得無影無蹤。
熱浪席卷著霧氣撲打在蘇止臉上,她被巨大的氣流衝擊得不斷後退,後背狠狠地撞在了繆蘭的身上,又硬又疼。
“尤拉……”
蘇止粗喘著氣,轉頭抱著身後的繆蘭,嘴裡一個勁兒地重複著:“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她不知道的是,兩行淚水早已爬滿了她整張臉,而青石板的地麵上落了十幾顆形狀不規則的小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