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瑚的注意力飄散在廠裡各處，對於時間的流逝渾然不察。
直到……
濃厚的豆腐味中夾雜著一股似有似無的煙味，蘭瑚本人對煙味十分敏感，既辣眼睛又嗆鼻，她揚脖尋找煙味來源。
盼娣也在這時走到她身旁，一隻手輕碰她的胳膊，一隻手指向她們的右側後方。
蘭瑚順著方向看去，微眯眼眸，歪著頭嗤笑一聲。
“嗬，熟人啊。”
她說完這句便快步朝王有財走去。
王有財對此沒有一點察覺。
因此在聽到耳邊傳來的話時嚇得一激靈，手一抖煙頭直接掉在地上。
“胡倩，告訴他生產手冊的第七條寫得什麼？”
王有財驚慌地轉過身，聽見胡倩字正腔圓地說：“禁止在車間內吸煙。”
“聽清楚了嗎？你在乾什麼呢？生產手冊掛在那隻是為了好看嗎？”
“蘭廠長，我錯了，您放心我下次一定不會再乾這樣的事，我今天隻是一時煙癮犯了沒控製住。”
說話間抬著腳踩滅地上的半截旱煙。
“上班時間內連一點煙癮也控製不住嗎，多大的癮我請問？”
蘭瑚沉下臉，語氣中帶著微不可察的怒氣。
先不說在工作期間在大庭廣眾下抽煙摸魚的態度，就說說她們加工廠是做豆腐的，這是食品，如果他的煙灰甚至煙頭留在產品裡，生產衛生應什麼保證。
能在生產手冊上出現的條例每一項都是必須遵守的，沒有例外。
蘭瑚嚴厲而不留情麵的質問讓王有財臉麵上的道歉有些掛不住。
廠內每一個人的目光都在注視著他，他們肯定在心裡取笑自己，“看那，王有財被罵了。”
“他和大隊長一個輩分的人，現在居然被蘭瑚一個小姑娘罵了。”
……
王有財的腦海裡不斷響起這樣的話語，他們語氣輕蔑，他們譏笑不停，他們仿佛趴在自己的耳邊嘲弄自己，就像昨晚大哥和小弟從城裡回來一樣，一樣地看不起自己。
有點臭錢和小權了不起啊，換做他如果還能多讀幾年書他一定過得比所有人都好。
心中的怨氣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他平等地怨上每一個給他難堪的人。
他不就是抽了根煙嘛，有什麼大不了的，而且都快下班了，蘭瑚一個小輩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他就是故意找茬。
這樣想著，他開始還存有一點的心虛變得理直氣壯：“我就是抽了根煙，也沒有造成什麼影響，你有必要這麼說我嗎？”
“你這人怎麼這麼不知恥。”胡倩不可思議道。
蘭瑚也是這般想，他這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抽煙是接了聖旨讓他抽的，多光榮啊。
“你在橫什麼？煙是我讓你抽的嗎，違反規定的是你請你搞搞清楚。”
“我知道我是抽煙了，我已經道歉過了，你還非要揪著不放。”
“一句順嘴禿嚕出來的道歉就可以解決了嗎，你知不知道如果這個煙頭掉在食品裡會造成什麼損失，第一天我就跟你們講過要保持生產環節的衛生，你聽哪去了？”
蘭瑚眼神如刀子般射向王有財說：“今天早上你就遲到了吧，悄悄溜進來真當我們都不知道嗎？”
王有財一聽這話也有一刹那的慌亂，好似忽然反應過來自己還犯了一個錯誤。
蘭瑚嚴肅的聲音不停：“之後不僅不加以嚴格要求自己，還在生產過程中吸煙依舊不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所以，你可以不用再來了。”
王有財愣神地看著蘭瑚的嘴一張一合，其他的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了，隻剩下那句“不用再來了”的話語。
幾秒鐘後他猛然驚醒：“你，你不能開除我，今天已經第七天了，我是和大隊長一個輩分的長輩，我前麵一直乾得不錯，我是考試合格招上工的，你不能開除我。”
他話語顛倒，急切中想到什麼便說了什麼。
“你管不了我，我要找大隊長。”
“你儘管去找，但我告訴你，沒用，生產車間歸我管，我早就告訴過你們這十天是試用期，鑒於你的表現，你的試用期不合格，我有理有據！”
蘭瑚斬釘截鐵的語氣讓王有財徹底沒了剛才囂張的氣焰，他不能被開除，如果沒了這份工作，他回家會更被大哥和小弟看不起，連帶著他的妻兒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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