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我要不是親生的那還能留在這個家裡,要不是生得早一點,恐怕也像小四一樣被送出去了吧。”
王福聽見她提起這件事又氣又急,大喝道:“閉嘴。”
外麵圍著好些人,盼娣一點也不怕他的怒氣,她淺淺一笑問:“對了,那家人給了你們多少錢來著?
“還好啊,離開你們小四的日子過得肯定比在家好。”
孩子太多養活不了送人在這個年代不算稀奇,尤其缺糧食的那幾年,但拿孩子換錢就多少會讓人不恥了。
王福他們再怎麼遲鈍這會也能感受到圍觀人群中向他們投來的探究的鄙視眼神。
“你胡說什麼呢,你那會兒才多大點,能記得住什麼,哪來的錢。”牛秋菊心虛,那家人是她聯係的,錢也是她收的。
“趕緊進屋,在外麵待著讓人家當猴看呢。”
這樣下去,鬼知道這丫頭還會說出什麼驚人的話,王福迫切地想回去。
但盼娣自然不能讓她如願,“可我一直想不明白,如果是親生的,為什麼我在家裡過得像撿來的。
在家裡,我們三個女娃要處處讓著大寶這沒有什麼,但他隨隨便便拿我出氣將我推到一頭磕在石頭上,那條傷口險些到眼睛,以後疤痕也去不掉。
結果你們的反應就是誇大寶真有力氣,這對嗎?”
質問的聲音沙啞中帶著顫抖,最後三個字回蕩在大家耳邊。
盼娣的訴說還在繼續,聲音沒有了剛才質問時的尖銳,多了幾分麻木和絕望,“對我的傷口像是看不見一樣,那天血淌下來混著淚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鬼樣子。”
眾人看向院中站立的女孩,手捂著額頭的一條傷疤,淚水從臉上滾落下來,手臂上還纏著紗布。
沉默和憐惜的情緒充斥著每一個人,有人會在心裡猜測:“她身上還會有其他的傷吧?”
“後麵還是陳芳姐帶我去醫院看得傷口,這樣你們還沒完,就因為我看病的錢是用家裡工分抵的,你們對我更沒有好臉色,什麼難聽罵什麼,甚至讓我胳膊上又多了一條傷疤。”
盼娣的哭喊聲更加嘶啞,眼淚洶湧不停,因為情緒激動不由得身體顫抖。
“你是我生的,我教育你怎麼了?”王福的話一說出口就遭到了眾人的反罵。
“畜生,你們怕是黑了心肝了。”
“誰家像你們這樣對待孩子,盼娣平常多乖的孩子,話少又能乾活的。”
“我都想揍你們,氣得我牙癢癢。盼娣你彆怕,有我們呢。”
……
支持盼娣的聲音此起彼伏,盼娣本來在哭訴時被之前痛苦回憶衝擊的頭不再陣陣發懵。
“原來這就是蘭瑚姐說的群眾的力量。”
蘭瑚和大隊乾部幾人趕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個場景,眾人圍著盼娣家院子,討伐王福他們替盼娣說話的聲音不絕於耳。
蘭瑚便知道盼娣這邊做得很好。
早在兩人商量後蘭瑚率先急急趕回來找陳芳這個婦女主任訴說盼娣的遭遇。
其實陳芳作為鄰居對這些事自然知道得不少,可在聽到盼娣的要求時還是嚇了一大跳。
斷親……
她才是個十三歲的小姑娘,雖然夠懂事,但離了家怎麼生活。再說,除了因為家庭成分不好的哪有隨隨便便就斷親的。
但蘭瑚堅持稱,盼娣在家裡遭受這樣的事可以算是迫害了,再怎麼調解也抹平不了傷害,任由下去,會出大事的。
陳芳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清官難斷家務事啊。
蘭瑚磨破了嘴皮子,最終提出她可以收盼娣當徒弟,盼娣就住在她家是合情合理的。
吃喝都在她們家,盼娣的工分、糧食關係自然也得算在她們家,大隊順手出一張斷親書,大家自己知道就好了。
陳芳猶豫再三最終還是鬆口陪她去大隊部裡商量商量這事。
這時候規定並不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