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黑臉的李虎扭扭捏捏,像個小媳婦。
“你有什麼想法就說……”
“頭兒,我覺得吧,陳家,周家可能都沒有問題。
陳家雖有製毒丹經,但與胡虎的聯係太過生硬了——人既然已經隱藏,為何突然當街殺人,殺的還是一個無仇無怨的寒門……
至於周家,我們經過調查周庭周正的死因,發現他們或真死於毒殺——那個時候周穆才幾歲,怎麼可能犯事。
況且周瀾周安是真正親近周穆的,他為何要毒殺自己人,豈不是自廢武功。”
李虎平時看著老實巴交,傻不拉嘰的,但有時卻是看得明白。
葛生點頭讚同,他這些天一個人靜下來思考,總感覺有第三者參與的痕跡。
農夫,到底存不存在?
“綿州之事耽擱太久了,你們隨我回去吧——至於周家,陳家,就由本地月華衛監視。”
葛生作為追逃使,本職是追捕那些犯案逃竄的江湖人。
綿州之事,暫且告一段落。
……
城南,春回樓,地四。
周穆收到葛生的消息,邀他前去春回樓地四赴會。
這個地點,讓周穆明白,許是案子有了了結。
周穆這些天已經收到聖旨,不僅受封秀才,得朝廷庇護,聖旨中還誇讚他是蜀川第一才子。
這可是官方認證,即便有人不服,也得掂量掂量聖旨的重量。
“蜀川第一才子,多日不見,彆來無恙。”
“見過葛大人,小生才疏學淺,是聖人抬愛了。”
葛生咬著狗尾巴草,坐在桌案前調笑道,正事麵前乖巧精乾,閒時吊兒郎當。
周穆見他吃飯還叼著狗尾巴草,心裡直呼,江湖人都喜歡嘴裡叼個東西嗎?
而且你是請人吃飯,咬個雜草不嫌臟嗎?
葛生可不知道周穆暗地裡在吐槽自己,將狗尾巴草插入隨身長葫,拿起筷子指著燒白:“快坐下吃,這是特意從花間醉打包的!”
周穆見狀也不再客氣,落座後筷子夾了片放入碗中。
葛生見狀輕笑:“你是我見過最不懂事的白身了——我辦案你插嘴,我不客氣你更不客氣。”
周穆聞言一愣,卻見葛生沒有惡意的笑容,隨即又挑了一筷子。
葛生也不在意,直接塞了一整片燒白進嘴,懷念道:“以前我混江湖的時候,大家都是有酒喝酒,有肉吃肉,吃飽喝足後席地而睡——如今我入了官場,人人視我如虎,避我懼我。”
周穆聽出了葛生話中的寂寞,沉默片刻後說道:“世人不是避你懼你,而是怕你身後的權利。
權利即是利劍,可以護人,也可以害人。
護人十年不知,但一朝刀劍可能會記一輩子。
更何況,燕朝……”
周穆的話語戛然而止,葛生聽後恍然大悟,喃喃笑道:“原來如此,原來不是我變了。”
周穆看著葛生,似乎他的臉上又笑出了幾分江湖氣。
“我請你喝酒……”
“戒了……”
周穆正要吆喝門口小廝,卻被葛生阻止了。
葛生的表情很複雜,有懷念,也有痛苦:“我不再喝酒了。”
周穆沒有勸,不是因為兩人一官一民,而是因為他真的不想喝。
知其不欲而勸之,賊也。
兩人默默吃完飯,看著桌上剩餘的殘羹冷炙,相視一笑。
“周老弟,我要回去了。”一頓真心飯吃下來,葛生已將周穆引為知己。
周穆知道葛生說的回去是回蓉都,也有點不舍。
“那我以茶代酒,祝葛兄一生平安,平步青雲!”
“謝謝。”
兩人茶杯輕碰,而後葛生起身,緩緩說道:“我們沒有聽過農夫,但是我是相信你的。
此案草草了結,月華庭內部案卷記為江湖仇殺,但我會順著農夫這條線,一直查下去。
日後若有需要,可來蓉都月華庭駐地尋我。
告辭!”
葛生一飲而儘,瀟灑離去。
周穆端著茶杯,目送葛生,這隻是暫彆。
周家發展如火如荼,很快就要鋪設到蓉都。
那時,自有機會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