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
瞧見眾人那一臉希冀的樣子,趙公子懶得搭理,陰沉著臉默默喝酒。
一旁的山羊胡子從容笑道:“公子請放心,在下的詩,豈會那麼容易被比下去。”
台子上,齊仁福清了清嗓子,稍稍壓下場中騷動,緩緩打開了紙條,旋即麵色一變,愣在原地。
“齊掌櫃,你做什麼呢!念啊!”
看客的催促將齊仁福叫醒,他看了一眼趙公子,朝他遞去一個無奈的眼神,然後在趙公子心頭驟起的不安中,開口念道: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
原本隱隱鬨哄哄的場中,瞬間為之一靜。
勝券在握的趙公子敲著折扇的動作,猛然一頓。
許多對今夜進展覺得索然無味的人霍然抬頭。
好個少年不識愁滋味!
好個為賦新詞強說愁!
許多已過青春之人,仿佛被這一句,不由自主地從現在這個滿心憂愁又要裝得若無其事地日子,拽回了當初那個無憂無慮卻要裝愁裝深沉的少年時光。
就連在場諸多年輕人,雖然還頗有幾分不服氣,覺得自己並非是在強說愁,但也不得不承認,這幾句,寫得極好,極具韻味。
於是,幾乎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著溫姨,等待著後續。
看著眾人的反應,齊仁福心頭是又喜又憂,五味雜陳。
喜的是搞了這麼多次詩文酒會,終於等來了一首絕對的佳作;
愁的事這下子搞砸了趙公子的交待,自己接下來可怎麼在朔荒郡混下去啊!
但勢已騎虎,他隻好繼續道:“而今識儘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
滿堂安靜......
彈著曲子的姑娘也都識趣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以至於某些房間內那令人躁動的聲音都隱約傳入了眾人的耳中,無人在意。
被這幾句聽得頭皮陣陣發麻的眾人默默地喉頭滾動,傑作!
絕對的傑作!
先前一句句,加在一起,也不配給這首提鞋的!
它們在這幾句麵前,就如同稚子新學的板正之字與宗師大家之字,如充滿匠氣的作品和天馬行空的天才之作,差彆仿若雲泥!壓根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若要說放在此情此景之下有任何問題,那就是隻寫了愁,並未有秋,似乎不是那麼切題。
可也僅止於今日的場合。
更何況,還有最後一句沒出呢!
趙公子紈絝無知,但一旁的山羊胡子卻是通曉門道,當即大聲道:“今夜題目要的是寫秋日愁,秋呢?偏題之作,談何取勝!”
趙公子一拍大腿,“對!偏題了!”
齊仁福無奈地看了趙公子一眼,眼中甚至帶上了幾分憐憫,緩緩念道:
“卻道天涼好個秋。”
當齊仁福念出這最後一句,大堂之中,一片死寂。
趙公子微張著嘴巴,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發不出任何的聲音,隻漲紅了一張本就不那麼好看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