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納鬆了口氣,看來今天剛剛修煉的法力沒有白白浪費的樣子。
而杜牧返回武館後,就感應到武館外的情況,微微蹙眉。
因為縣令和一群衙役,竟然跪在了武館門口。
周圍百姓見到這一幕,也都十分驚訝,在周圍低聲竊竊私語,小聲議論縣令是不是暗地裡乾了啥壞事,看到神仙後連忙來告罪來了。
縣令正保持著叩首的姿勢,忽然感覺一股無法抵抗的巨力將他攙扶起來。
他麵上露出喜色,立刻抬手道:“凡夫蘇儘忠,叩拜杜仙師,浩仙師,恭賀浩仙師修得巨靈神真傳!”
他還想叩拜,卻被限製著,沒能拜下去。
這時候,武館大門才緩緩打開。
班納已經消失不見了,站在杜牧身邊的隻有彼得。
班納有些討厭自己的紅浩克變身了,每次變身都會消耗一套衣服,一點沒有浩克那樣不涉及溫度隻涉及力量的乾脆。
他現在恢複了自己的普通人模樣,躲在浩克的更衣室,換上了一身彼得送來的新衣服。
感受著舒適合體的昂貴服飾,班納笑了笑,這個小師兄,人還挺熱心的。
杜牧看著縣令,奇怪道:“縣令這是何意?”
之前一直喊他縣令,杜牧都快忘了對方名叫蘇儘忠了。
蘇儘忠看了看周圍的百姓,猶豫了一下,朗聲道:“此處人多口雜,恕小人冒昧,可否入內向您稟報一件要緊事?”
杜牧感受著蘇儘忠的心跳,明白對方所言非虛,倒是有些好奇。
“縣令不必多禮,請進。”
不過杜牧也隻讓縣令進來,他感覺到後麵那些暗戳戳也想跟進來的衙役,根本對情況一無所知,乾脆將他們和普通圍觀群眾一起關在了外麵。
頓時武館外嗡的一聲議論開了,所有人都在或激動的描述剛剛巨靈浩克仙尊的法天相地,或疑惑縣令的行為舉止。
隻是在如此嘈雜的環境中,也沒有一個人敢去敲武館的大門。
並且漸漸的,這些人雖然仍然在熱烈的討論著,卻距離武館越來越遠,聚在了不遠處的另一條街,甚至都有些小販在附近擺起了茶攤以供他們潤口。
之所以要退到此處……古人雲: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
隻可惜,他們退的這個距離,對杜牧的聽力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好在無論聊的多麼熱切,猜測多麼匪夷所思,卻也絕無一人膽敢口出妄語,因此杜牧就當不知道。
杜牧將蘇儘忠請到了講武堂內,詢問道:“縣令究竟有何要事?總不能是大順又要收一遍今年的稅糧了吧?”
他開了個玩笑,卻見蘇儘忠麵上沒有任何笑意,微微一愣。
杜牧放下茶碗,緩緩皺起眉頭:“此事,縣令應當不會拿來說笑吧?”
蘇儘忠搖搖頭:“我絕不會在這些要事上開玩笑,隻是這次,不是稅糧……”
“不是稅糧?難道是稅銀?”
“也不是稅銀……而是,徭役。”
蘇儘忠終於露出了不解,乃至憤恨的神情:“並且,此次徭役的要求是,不允許派發任何用於明年耕地的青壯,隻要老弱婦孺!”
“隻要老弱婦孺?”這著實出乎了杜牧預料之外的事情,讓他忍不住重複了一遍。
蘇儘忠沉痛道:“此事之蹊蹺,我也上書多次,反複確認,要求正是如此……”
“這令我著實不解,因此也向我家族在其他地方做官的族兄寫信詢問。”
“得到的結果,卻令我大為震驚。”
蘇儘忠說著,隻覺得咬牙切齒,差點揮拳砸桌子。
手剛攥緊,就想起自己在仙家府邸,連忙伸直手指,不敢妄動。
但他憤恨的心情,卻是清晰明了的。
“北邊因為今年的大旱,無數百姓流離失所,草吃完了吃樹皮,樹皮吃完了吃觀音土……正是因為這種情況,即便今年的稅糧之高,極不合理,我還是儘可能的輔佐征收,隻因要賑災。”
“可那些糧食,到一地,少一層。上船少一層,下船少一層,民夫搬運少一層,糧庫轉手少一層。”
“等真到了北方,隻剩九牛一毛!”
彼得在旁邊聽著,麵色一緊。
他看向師父,想要開口說,自己能夠買來足夠的糧食,養活那些普通人。
但彼得不想打擾師父和彆人的談話,因此決定等對方走了以後再說。
而杜牧微微沉默,這種事情,隻能說封建王朝中期之後,太過常見了。
他很清楚,這些事情顯然不是蘇儘忠此次前來的重點。
就見蘇儘忠抬起頭,看了看彼得,杜牧搖頭道:“他和大順朝廷沒有任何關係,用不著擔心他在這裡,我很信任這個弟子。”
一聽是杜牧的弟子,蘇儘忠連忙擺正姿態,差點要行禮,但最後還是忍住了,不想打斷自己要說的話。
他麵露不忍道:“但是,如此被克扣的糧食……還是足夠北方用了。”
彼得一怔,這怎麼可能足夠?
隨後對方的下一句話,讓彼得瞬間懷疑,自己是不是中文沒有學好,理解錯了對方的意思。
“因為,那些流民,全都以謀反的罪名,被屠戮一空。”
彼得忍不住道:“等等,您的意思是,那些因為受了旱災影響,而被迫逃離家鄉的人,被屠殺了?”
蘇儘忠悲哀的抬起頭,看著彼得,沉痛的點點頭。
彼得瞬間變得焦慮不安,他在講武堂內來回踱步,否認道:“不不不,這是不可能的事情,那麼多人,那麼多無辜者,而且還是遭遇到了自然災害的人……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蘇儘忠看向杜牧,見杜牧蹙眉沉思,便明白杜牧想到了什麼。
他嚴肅道:“我那族兄更在信中描述……屠戮百姓的,是朝廷的一支無名軍隊,他們私底下稱呼他們為血衣軍。”
“並且那些血衣軍,麵對手無寸鐵的百姓,也是以赤手空拳的形式,將流民廝殺殆儘!”
修羅。
這個特征實在是太明顯了。
既然如此,那所謂的徭役,目的也十分明確了。
就是單純的,人命稅罷了。
杜牧微微眯起雙眼:“他們聽命於朝廷?”
“他們隻聽命幾個皇宮內走出的人……我族兄對此諱莫如深,不敢說出他們的身份和官職,既然如此,應當是……”
蘇儘忠猶豫了一下,還是咬牙道:“應當是皇室中人。”
隨後,他略微遲疑道:“還有一個我族兄並不能保真的消息,他說……那些血衣軍,很有可能是從順太祖的皇陵中走出來的。”
“而且最開始,人數肯定沒有這麼多……也不知道他們的兵員是從哪兒來。”
蘇儘忠深吸一口氣:“而我,就是因為這些種種表現,懷疑他們,很有可能與當初從海外侵我九龍灣的,是同一種嗜血妖物!”
雖然杜牧並未和九龍灣的百姓詳細描述修羅的情況,但九龍灣的百姓也不是傻子,當日的目擊者也十分之多,自然各自嘗試拚湊出對方的真實麵目。
杜牧把玩著手裡的棱形石子。
還是把修羅相關的情報,向普通民眾公開吧。
而旁邊的彼得,此時再也聽不下去了。
他激動的對杜牧說:“師父,讓我和浩克師弟一起去吧,我會把那些濫殺無辜的家夥們全都擰成麻花!”
嗯,還行,知道喊浩克一起去,沒完全失去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