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燕千盞,目光掃過那麵鏡子,視線觸及自己歪歪扭扭的五官,嘴角也不由地上揚。
“師父,這鏡子照出來的人樣好醜啊......”
沈灼肆說著,就要將鏡麵對準淩清子,想要證明給淩清子看。
淩清子見狀,將頭彆過去,堪堪伸手止住了沈灼肆的動作。
“為師自然知道。”
淩清子挪步,離那銅鏡遠了一些,見沈灼肆麵上疑惑,悠然開口解釋道:
“此境為寐悠鏡。”
“畫皮鬼喜飾人形,往往難以分辨。”
“此鏡對於分辨畫皮鬼有奇用。”
換言之,就是這寐悠鏡,把人的五官照得歪歪扭扭,但是若用來照畫皮鬼,就可以照出其原型。
燕千盞聽到這“寐悠鏡”三個字,眼神微愣,莫名感覺有些熟悉。
待反應過來,她的嘴角忽地扯出一個弧度。
在屈荊城中,為了從賭坊老板的嘴裡套話,她曾經叫沈灼肆拿出一麵銅鏡誆騙賭坊老板。
那麵銅鏡隻是一麵再普通不過的鏡子,隻是可以隨意收縮大小而已。
當時她也為那麵鏡子隨口胡謅了一個名字。
就叫寐悠鏡。
卻不知怎地,竟歪打正著,和眼前這麵法器撞了名。
沈灼肆聞言,似有所悟地點了點頭,將那麵銅鏡收入囊中。
“弟子這次一定細心,再不中那些妖魅的詭計......”
說到此,沈灼肆目光放遠,掃到一旁側身玉立的燕千盞,腦中思緒一鬆,再次想起了小鬼的那個幻境。
在那個幻境中,人人對燕千盞喊打喊殺,小鬼一個勁地將劍遞給他,讓他親自殺了燕千盞。
他的心裡分明極為抗拒,可身體完全不受控製般地,接過了那柄劍。
他一步步走向“燕千盞”,看見眼前的“燕千盞”兀自露出一瓣淒美的笑。
那抹極淺的笑意,就這樣掛在她的唇角,綻放出憂傷。
她那雙向來帶著疏冷的眸子,就這樣,看向他的心裡。
“殺了我吧......”
“燕千盞”說得很輕,眼底全是笑意,好似眼前的生死與她無關。
意識模糊之間,他突然想起了孟枕那個家夥。
那個家夥雖然向來做事隨心所欲,可是應該不會放任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
雖然外界都說這家夥是廢物,沈灼肆也不過問他的事情。
但是他們剛見麵時,孟清玖就幫自己解了紫河花的毒。
沈灼肆覺得,孟清玖的本性不壞,實力自然也無需多說。
他撐著一縷清明的意識,向身側的曹公公詢問孟枕的下落。
“曹公公,孟枕呢?”
那曹公公聞言“啊”了一聲,麵露疑惑,但還是恭恭敬敬地回答:
“陛下,孟氏走狗,已經被你下令處死了......”
沈灼肆聞言怔愣,剛才混亂的思緒在這一刻清楚起來。
先不說這幻境如何。
首先,沈灼肆能肯定的是,燕千盞不會成為眾人嘴裡“勾結妖魅,虐殺百姓”的公敵。
其次,他又怎麼可能,這樣對待自己昔日的夥伴,一個下令處死,一個親手斬殺。
還有,孟清玖怎麼可能這麼容易死。
沈灼肆眸中色彩越發清晰,他極力咬牙,止住自己向“燕千盞”揮過去的劍。他的舌尖傳來一陣疼痛,口腔內登時被血腥味盈滿。
竟是咬牙太過用力,把自己的舌尖給咬破了。
不過幸虧是這抹痛意,讓他感覺到自己對身體的控製權正在恢複。
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