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怨母殺了人,那今天呢?
他還能再見到母親嗎?
若自己死了,母親鐵定是要難過的。
他不想死,也不想讓母親難過。
齊光陽見怨母嘴巴一張一合,登時眼睛一翻,竟是暈了過去。
他自然沒有聽到怨母後來說的那句話。
“彆擔心,你會沒事的......”
李其文眼睛一低,看著眼前昏倒的齊光陽,眸中情緒灰暗。
他蹲下身,指尖滑過齊光陽的胸口,頓了頓,收起了手,抬頭對怨母露出一個乖巧的笑。
“媽媽把他帶回家吧......”
怨母轉身,目光掃過地上的齊光陽,又看了一眼李其文,隨即點頭。
“好。”
怨母抬手,將齊光陽懸置至半空,雙手一指,齊光陽的身體一轉,向著李其文之前所住的木屋而去。
怨母目光瞥向一旁的李其文,隻見李其文麵上依舊乖巧,不見半點違逆的意思。
她微微頷首,步子也向著木屋走去。
在他們沒有注意到的地方,一簇淡淡的銀光融進齊光陽的後背,片刻之間再沒了蹤影,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僅僅轉眼之間,他們便到了木屋。
李其文剛推開木門,門上攸地落下一層厚雪,他有心躲閃,卻終是動作不及,最後衣領上還是沾了一些雪。
李其文也不在意,隻草草地拍去,其餘更多打濕的地方便也再沒管。
他腳上還穿著那雙虎頭鞋。
如今仔細低眼看去,虎頭鞋已被落雪打濕。
李其文蹲下身,用袖口輕輕點在鞋麵,把鞋麵的水漬都仔細擦去。
他的動作很輕,仿佛在對待什麼不可多得的寶物。
“媽媽,我今天找到了你的虎頭鞋,你看怎麼樣?”
他的語氣裡透著歡喜。這雙母親曾經答應他的虎頭鞋,終是以另一種方式回到了他身邊。
而怨母聞言偏頭,卻隻是目光淡淡掃過,眸中情緒毫無波瀾。
她不再看那虎頭鞋,走近燭台,手指輕點,蠟燭的燭芯即刻然然亮起。
或許成鬼的一個好處,便是即使沒有燈油,也能靠著一點鬼氣,點燈長亮至天明。
搖曳的燭光照在怨母的臉上,爬上她麵頰處猙獰的紅紋,竟讓她的疤痕少了些猙獰,多了些溫柔。
一旁的灶台上,灶火正好,鍋裡有什麼東西正散著幽幽的香味。
李其文卻斂了神色,腳步退後,不敢靠近那鍋。
怨母向李其文瞥了一眼,目光冷淡,轉頭從鍋裡用木勺乘了兩碗湯,擱置在案桌上。
“喝吧。”
她的語氣平淡,好像在陳述一件極尋常的事。
李其文身體本能地一怔,咽了一下口水,目光瞥向一旁的齊光陽。
“他還沒醒呢......”
怨母目光掃過角落裡的齊光陽,恍然般扯動嘴角,提步走近了齊光陽,在他正前方停下。
她手指在齊光陽額頭處輕點,隻見剛才還在昏迷中的齊光陽已悠悠睜開了眼。
他眼睛惺忪,內裡情緒一片寂靜,木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似乎已經忘了自己剛才所處的危險境地。
怨母朝他咧嘴一笑,尖銳白牙暴露在空氣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