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荒馬亂的一天終於到了晚上,洗漱後躺在床上,陶竹緊繃的神經才敢慢慢鬆懈下來。
這是北京二環裡,城中心的位置,可到了晚上的環境並不嘈雜,街道旁的路燈和建築猶如一顆顆明亮的珍珠串在一起,安靜而寧謐。
她細細觀賞屬於她和王雪平的房間,房間不大,放了兩張單人床,左邊的是王雪平在睡,右邊的是她的,中間被床頭櫃隔開。桌椅衣櫃這些一應俱全。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靠近玄關處還有幾個房間,分彆住了其他幾位住家阿姨,王雪平絮絮念叨著給陶竹介紹,麗姨和小雪是負責家務的,麗姨主要負責洗衣服和收拾,小雪負責打掃衛生,丹姐和老錢負責做飯和廚房那塊。
儘管王雪平大概介紹了她們的特征,可陶竹畢竟隻看了匆匆一眼,沒辦法在腦子裡把每個人和她們的名字對上號。
可對於離開父母身邊多年的陶竹來說,不管王雪平在說什麼,隻要能聽媽媽的碎碎念,她就覺得好安心。
她聽到睡著,嘴角仍掛著淺淺的微笑。
第一天很累,可初來北京的亢奮還是支撐陶竹,讓她早早地睜開了眼睛。
還不到八點,王雪平已經離開房間,陶竹光腳踩著地板,拉開窗簾。
天空染上淡藍色的色調,晨光透過樹梢碎下,透出斑駁的光影,反射在草坪的露珠上,閃耀晶瑩的水光。
這樣的景色,讓伸懶腰的陶竹情不自禁在心中感慨,天氣真好哇!
早在剛得知自己會來北京的時候,陶竹就已經在本子上列下了她這個暑假的計劃,其中第一項,是去參觀傳說中的故宮。
她眯了眯眼,看外麵的樹葉隨風輕輕搖曳,當即就決定,擇日不如撞日!
陶竹趴回床上翻出手機,給王雪平打了通電話,鈴聲持續響了將近一分鐘都沒人接,估計是在忙。
陶竹換好衣服,出去找她。
昨晚王雪平說過的,現在她是家庭主管,如果找不到她可以隨便和任何一個阿姨問,她們都知道她在哪。
客廳落地窗外的景色比臥室更生動,高大的樹木投下濃密的樹蔭,花瓣如絢麗的畫筆點綴綠草地,一眼望過去,像是掉進一副柔和的水彩畫。
有人踩著畫卷邊緣,不自知入了她眼裡的畫。
或許是狀態還沒有調整過來的緣故,剛一起床就在同一個屋簷下看見了年輕男人,讓陶竹心跳不受控製的加速。
她甚至不敢看他的臉,假裝什麼都沒看見,快速低頭。
不經意間,她看見他穿的九分褲,褲腳一圈隨意挽了邊,露出清瘦的腳踝,更顯得那雙腿筆直修長。
他的腿越來越近,陶竹能感覺到自己的臉頰和耳朵在發燙,在兩人離得最近時,她匆匆用小到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快速說了聲:“俞白哥好。”
心臟都要跟著這四個字從身體裡跳出去了。
分明以前也在同一個屋簷下住過的,但是眼前的這個蔣俞白帶給她的感覺和三年前完全不同,陶竹不明白為什麼,隻想快點逃開。
她低頭往左,那雙腿也往左。
她往右躲,那雙腿也往右。
她不動,那雙腿就閒閒地站在她對麵,也不動。
那麼大的地方他不走,偏偏要在她麵前,不是故意找事是什麼?
陶竹忐忑卻又沒辦法,硬著頭皮慢慢把臉抬起來,卻也隻是水平視線看他胸口:“你、你乾嘛?”
蔣俞白不答反問,垂睨著她:“出去玩兒?”
“嗯。”陶竹緊張地都想去廁所了,“想去故宮。”
“還玩兒呐?”他逗孩子似的,拖腔帶調地慢悠悠問了句:“學不上了啊?”
他就這樣,說出來的話總覺得是在氣人,事實上陶竹也確實被他這個悠哉的語氣氣到了,但她卻不敢直麵反駁,畢竟她來北京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讀書。
陶竹解釋道:“我媽媽說了,她今天沒空帶我去。”
蔣俞白抽出環在胸前的手,食指和中指交疊,反手在她頭上落了個輕飄飄的腦瓜崩:“考個試,還不能自己去?”
他指尖微涼,落在她滾燙的腦門上像一滴冰水掉進油鍋裡,短暫涼了一瞬後,她從額頭燙到耳根,聲音微微發顫:“我不認路。”
“我帶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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