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這人不是真的對屍體有什麼非同一般的癖好。就宗洛膽戰心驚他會不會把自己褲子扒了然後當場上演什麼限製級畫麵的時候,虞北洲扒完胸前就停下,歎息似地從一道道縱橫交錯的傷疤上撫摸過去。
每一下觸碰,都如同切切實實落到了身上,帶著莫名顫栗。
宗洛想要掙紮後退,那隻手卻堅硬似是烙紅鐵臂,被禁錮這個窒息的擁抱裡。
指尖落到脖頸縫好猙獰的疤痕上。
“師兄渾身上下那麼疤,隻有這一道最醜。”
這並非是一場他可以自主控製的夢境。
不已,宗洛隻能僵硬著身體,瞪著那張從未距離自己這般近的臉。
虞北洲真的長很好看。
隻是現,這張漂亮的麵孔冷峻,薄唇緊抿,帶著嘲諷與怒意,黝黑的瞳孔中央生成駭人的風暴漩渦,拖著人沉到深不底的沉淵。
這個人身上有燙,燙到僅僅是夢境,也火燒火燎起來。
“師兄身上好冷,即使日日夜夜抱著,怎麼也捂不熱。”
他歎息一聲,忽然越發擁緊,喃喃自語。
外麵的夜空靜寂徹底,有聲音。偌大宮殿冷冷清清,布置著數珍奇件,精心搭建的龍床人問津。
就宗洛以虞北洲抱著自己睡著的時候,狹窄冰棺裡忽然響起喃喃自語。
“我好恨啊。”
這個夢境比想象中的要長。
就像顧子元和宗瑞辰,宗元武同他說的一樣,夢中法操縱自己的行動和視角,隻能依附身體上。
此之前,宗洛從未想過自己也會做夢。
就算夢,至少也是個活人吧,附身自己屍體上算是什麼情況?!
但既然法控製,也法醒,宗洛就隻好躺平。
他發現虞北洲幾乎一整都自己寢殿裡泡著,從來不去自己龍床上睡,非要和他擠冰棺裡。
這人可能就是有什麼奇怪的癖好,睡冷冰冰的水晶板也不願意睡床。
對比起淵帝的勤勉執政,恨不二十四小時把自己拴章宮裡,虞北洲就顯遊手好閒了。宗洛甚至懷疑這家夥是不是把大淵糟蹋地差不,馬上就要成亡國之君的節奏。
“師兄,很快,很快我們就能再麵了。”
某日,以第一視角圍觀虞北洲發完病,看著對方將冰棺外弄全是血,卻不願意弄到他屍身上分毫後,他笑了笑,忽然甩下這麼一句不所以的話。
聯想到先前虞北洲說的九年,宗洛有預感,他應當是到仙墓裡那個回溯時間的仙法了。
夢境很長,又好像隻有一瞬間。
等到再次有意識的時候,宗洛感覺到自己被人抱了起來。
穿過孤寂冷清的皇宮,深沉黑夜裡登上馬車,朝著大巫祠的方向駛去。
太巫早已大殿等候時。
猙獰可怖,剛剛從動頭上獵下來,還淌血的獸首坐落大陣四角。中央祭壇上勾勒著繁雜神秘的血,夜晚泛著幽藍色的不詳光芒。
虞北洲抱著他,如同一陣風般輕飄飄從馬車上下來,一步一步登上漆黑的台階。
夜空有一顆星星,四野靜寂,死去時。
宗洛感覺到鬼麵後的太巫正打量他,視線審視,毫情緒。
“是命之子,氣運集大成者。即使什麼也不做,也能終成所願。假以時日,道飛升也不可能。”
太巫的聲音依舊一如既往地嘶啞難聽:“若一意孤行,啟動仙法大陣,失去的恐怕並不止這些。”
虞北洲將手上人放正中央,嗤笑一聲:“忘了我上回同說的話?”
太巫沉默了。
許久,他才開口:“但此事涉及過大,需要再確定一次。”
“磨磨唧唧。”
虞北洲語氣輕鬆,渾然不覺自己接下來要說什麼驚動地的話:“把刀給我。”
他抬手接過對方扔來的刀,從宗洛的角度,他可以看到這人漫不經心地劃開手腕動脈位置。
猩紅的血液爭先恐後地湧了出來,彙入地上的大陣。
太巫的聲音逐漸晦澀,變尖銳起來。
狂風他地上成型。幽藍色的大陣被激活。空中生成白色的紐帶,一端連接宗洛的胸口,另一端維係著虞北洲的心口。
“願意付出的氣運,身命之子的身份嗎?”
虞北洲有回答,刀尖愈發入幾分。
霎時間,有什麼玄而又玄的東從虞北洲身上被抽出,將紐帶染成淡金色,儘數彙入宗洛體內。
“願意付出的生命嗎?”
噴湧的鮮血流淌的速度越發急促,饒是虞北洲,麵容也逐漸蒼白起來,隻能勉強支撐著自己的站立。
“願意”
“彆念了,認真施法!”
虞北洲不耐煩地打斷了他:“隨便要什麼,儘管拿去。”
太巫沉默著,再也有說話。
他想起那個雪夜裡,敲開大巫祠門的紅衣帝王。
“仙法也需要代價,願意付出什麼?”
太巫不願摻和命數,想要以此回絕他。
這普世之下少人,芸芸眾生,不計其數。數千萬年來太巫從未過像帝這般氣運加身的集大成者,前途不可限量。如今了一個人便想回溯時間,誰信?
那個人用劍抵住了他的門,語氣有絲毫猶豫:“一切。”
他輕描淡寫道:“我所擁有的一切。”
宗洛醒了,滿身冷汗。
他呆愣愣地坐床上,仿佛經曆了整整一輩子。
難怪這輩子那些男配有再圍繞虞北洲身旁,難怪一切都和上輩子不同,難怪所有人對虞北洲的態度也有所轉變。
那些被他忽略的,懷疑的,想不通的全部串成了線。
了回溯這段時間,虞北洲付出了他所擁有的一切。
這本書再也有主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