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另一封密信,也是由吳州城送進宮裡,不過落款有些蹊蹺,竟然是京南將軍顧平,和林嶽府守將秦雲江二人所書,”
一聽是京南將軍顧平所書,武皇端起茶碗的手,懸停半空中,茶碗裡的茶水,一絲熱氣升騰的霧氣,若隱若現,此刻,仿佛時間都有一些凝固,顧平,他還活著!
心下一沉,
還有些不可思議,堂堂京南將軍如何到了吳州,另外還有林嶽府守將秦雲江,怎麼也會出現在吳州城,
就在書房內短暫寂靜的時刻,另有宮裡管事太監,匆匆走進禦書房,跪在地上,雙手捧著秘閘,
“啟奏陛下,皇城司急報,林嶽府知府李成,通判楊羅,同知盧仁,三人共呈密折,從吳州城送出。”
“嗬嗬,有意思,早不來晚不來,一來就是幾個,看樣子是商議好的,呈上來。”
“是,陛下。”
武皇嘴角雖有一絲微笑,但是駭人的冷意,壓迫而出,小雲子應了聲,趕緊走過去,接過秘閘,小心放在禦案上,
武皇伸出手,直接撕下秘閘封口,拿出密信,看了起來,
密函所奏,乃是林嶽府被圍之後的事,還有府軍將領秦雲江率眾突圍,與落葉穀一戰的京南將軍顧平所部彙合,遂趕回陳州時候,陳州城已失,不得已去了吳州,
奏疏字跡潦草,看樣子書寫的時候極為急切,雖然寫的不詳細,大致的意思,武皇已經瞧得明白,顧平領兵南下,並未解救林嶽府被圍之事,那就說明賊軍勢大,不可力敵,後撤也在情理之中,隻是為何不撤回林山郡城,陳州城又是怎麼丟的?
林嶽府在前,陳州城在後,一前一後都有賊軍,那顧平又是如何帶兵南下的,匪夷所思啊。
不由得,把目光移到了那兩封未拆開的密信上,雖有疑惑,但並未拆開,
也就是這個時候,有管事太監來報;
“啟稟陛下,內閣首輔大人,還有盧閣老,趙閣老,以及保寧侯,已經到了殿外。”
“喧!”
“是,陛下。”
傳話的太監下去沒多久,禦書房門外,便響起來一陣腳步聲,領頭而進的,自然是首輔大人李崇厚,跟在身邊二人,則是盧文山,和趙景武,保寧侯康貴臣,令落在最後麵,
幾人先後進了禦書房,就行大拜之禮,
“臣參見陛下,武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戴權,給幾位閣老賜座。”
“謝陛下。”
跪在地上的幾人,盧文山和趙景武先是起身,把首輔大人攙扶起來,小心落在雲公公搬來的凳子上,等首輔大人坐穩之後,二人才落了半個座,隻有保寧侯一人,立在那,
隻是,人到了,卻不見武皇開口,眾人雖是不解,但並未聲張,此時殿內,顯得靜悄悄,
養心殿外前院,
張瑾瑜喘口氣,腿打著哆嗦,心裡還是暗罵了一句,下一次,不管兩位公主說得再好,絕對不去了,誰家都是椅子凳子坐著舒服,從沒見過一直跪坐的,兩隻腿坐的發麻不說,走個樓,路都打了擺子,
喘口氣之後,抬眼一觀,前頭就到了,還好沒耽擱太久,話說,朝廷今年算得上流年不利了,四下折騰不說,一個太平教,就鬨得不安生,也不知當地官員乾什麼吃,什麼都不行,就撈銀子一個賽一個,
想到此處,跺了跺腳,邁步走了進去,
剛入了殿內,早有等候的公公,滿臉喜色迎了上來,
“侯爺,您可來了,陛下在禦書房等著呢,”
“勞煩公公等著,不知還有何人來此。”
張瑾瑜道了謝,暗自送了一張百兩銀票過去,前麵的內侍太監,急忙接了過去,滿臉堆笑,
“還是侯爺大氣,奴才謝侯爺賞,前頭,內閣首輔大人,還有盧閣老,趙閣老,以及保寧侯一並先到。”
低聲傳話,讓張瑾瑜微微點頭,原來是他們幾個人,看來,所謂的急報,既是兵事,又是政事,就是,吳州城在何地?
眨眼間,
就到了禦書房門外,張瑾瑜理了一下衣衫,來得匆忙,並未置換衣物,深吸一口氣,邁步走了進去,繞過屏風,打眼就瞧見殿內幾人坐在那,隻有保寧侯立在後麵,
未敢多看,
上前一步,跪拜在地,
“臣,張瑾瑜參見陛下,吾皇.”
山呼聲還未喊完,卻見武皇擺了擺手,
“起來吧,不要這些虛禮,”
“呃,謝陛下。”
張瑾瑜一口氣又吸了回去,磕頭起身,走到保寧侯身邊候著,有些不明所以,想用眼神問詢一下保寧侯何事,但今日保寧侯一反常態,眼觀鼻鼻觀心,不為所動,奇了怪了,
“既然人到齊了,朕也不多言,兩封吳州城的急報,一個是吳州城知府所書,另一個是,在吳州的京南將軍顧平所書,兩封信並未拆卡,這信,就先給首輔大人先看,”
不知武皇何意,信竟然讓李首輔先看,張瑾瑜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剛剛陛下所言,吳州城的京南將軍顧平所書,那個將軍竟然還活著,總算是有個音訊,可惜,來的不是時候,
張瑾瑜能猜到,殿內的幾個老狐狸,如何不明白,眼見著雲公公把密信端過來,遞給首輔大人,李崇厚並未推脫,先是拆開吳州知府奏疏,大致看了一眼,就傳給身邊的盧文山,而後又接過顧平所寫書信,看的時候,手抖了一些,不過依舊是傳給了盧文山,
兩封密信,在幾人手上互傳,最後,落在張瑾瑜手裡,眼見幾人神色凝重,張瑾瑜多是好奇,先是看了第一封密信,無非是寫著有大軍忽然從西麵山脈而出,並且是從京南而來的,並無重點,既如此,那就是下一封,
一打開,就是斑斑點點的血跡,敷在上麵,而且筆記潦草,顯然是寫的極為急切,一眼瞧過去,無非寫著京南將軍帶兵南下的事,遇到太平教血戰突圍,隻是最後一句話,讓張瑾瑜有些大驚失色,林山郡布政使於仕元投敵,怎麼可能,於仕元可是朝中老臣,算上資曆,堪比幾位閣老,如何投敵,投哪個敵。
雖然心中驚駭,不過故作沉穩,把看完的書信交給身側的雲公公,
雲公公接了密信,複又返回禦案前,把書信攤開放在桌上,而後退下,低頭不語。
“太上道君真言,治大國如烹小鮮,有些事,你們做不了主,朕也做不了主,上天倒是可以做主,譬如這兩份奏疏,朕雖然為未看,你們先看,朕不想看,你們或許也不想看,但是,你們既然看了,朕必然也會看,看過的,君臣做主,首輔大人,你說呢。”
武皇周世宏,摸了摸兩封書信,上麵所寫內容,已然落在眼中,京南布政使於仕元投敵,那他,投的是誰,這也是武皇心底一個猜測,能說動他的,世間又能有幾人,
這一問,
讓禦書房內的氣氛,更顯得凝重一些,張瑾瑜在後麵聽得雲裡霧裡,治大國若烹小鮮,是太上道君真言?真的假的,還有,加急奏疏,不是應該第一時間查看,為何還要等內閣的人先看,猜不透啊,
偷偷瞄了一眼身側的保寧侯,立在那紋絲不動,一反常態,就在張瑾瑜暗自觀察的時候,坐在前麵的首輔大人,咳嗽了一聲,回道;
“咳咳,陛下剛剛所言,老臣覺得是至理名言,如今國事愈艱,每每決策,老臣是如履薄冰,感同身受,吳州的奏疏,無非還是京南的事,顧平所部,也算曆經生死,救出林嶽府大小官員,該賞,但是丟了林嶽府,還有京南有利局麵,自然是該罰,一賞一罰,功過相抵,”
也不知是不是張瑾瑜錯覺,首輔大人明顯是答非所問,好像不是議論誰有功誰有罪吧,
果然,武皇冷笑一聲,繼續問道;
“不愧是首輔大人,三言兩語,就把事情避輕就重闡述一遍,朕問的是這個事嗎,功和過,朕不看在眼裡,朕問的是京南布政使於仕元,兩朝的老臣,說他投敵了,投的是誰?”
此番質問,明顯是衝著文官三人去的,張瑾瑜心中一緊,有些愕然,這才反應過來,堂堂布政使投敵,誰能信,關鍵是他一投敵,林山郡必然陷落,那王子騰所部,就危險了,說不得太平教他們,設下陷阱,圍點打援,還是來個瞞天過海,裡外加擊,這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嗎。
“陛下,臣不相信顧平所言,從書信中看出,他從京南領兵南下,一路上雖有艱辛,但並未回郡城,有三處疑點,所以,臣,絕不敢苟同。”
兵部尚書趙景武起身,拱手一拜,話音鏗鏘有力!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