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金陵郡城,
新北地運河大堤,也不知怎麼回事,原本的小豁口,現如今,已經衝垮整個河堤,並且江南江北兩岸的那處閘口,業已經被洪水衝毀,不僅是江南四縣,就連江北一眾州縣,都已經無處可躲,連送到江北的那些囚犯,因為此洪水,死傷慘重,江南之地,所到之水,已經把金陵幾個大縣全部淹了,並且金陵城內,隱約都有些水澤,要知道,金陵可是修建在高處的。
此時的金陵衙門裡,賈雨村麵色慘白,剛剛手下來彙報,馬通判竟然真的炸毀了大堤,受災達到九個縣,並且和胡文玄暗地裡,統計的田畝之數,一個沒少的,全淹了,這!
不是說,挖一個小口子嗎!
“可知道馬通判去了何處?”
“回知府大人,馬通判剛剛坐馬車去了楊公公住的地方,”
身邊的心腹小廝立刻回道,言語中也有些惶恐,畢竟水火無情,這一次水災那麼嚴重,也不知能不能躲過去,聽說,外麵的米價,又漲了,自己還好,起得早,先去多買了一些,送回家中米缸裡,再去的時候,價格竟然翻了三倍,
“老爺,小的早上去買米的時候,價格還是以前的價格,但是水災來了之後,那個糧鋪的米價,已經漲了三倍了,要是再漲下去,恐怕會出問題。”
想了想,知府大人對待自己不薄,還是要說一說,誰知,賈雨村聽過之後,臉色一白,癱軟在位子上,彆說米價了,就是賑災的糧食,府庫也沒有多少,除非動用官倉,可是官倉分屬戶部,沒有朝廷戶部文書,誰敢開倉,所以這災情,如何敢訴說,
正在這時,
門前,竟有一群差役,驚慌失措的乘坐馬車跑了回來,為首的,就是今日值守的巡捕,賈雨村正在氣頭上,厲聲嗬斥;
“慌什麼,沒個規矩?”
底下巡捕立刻跪下,還跟著許多衙役,神色慌亂,立刻解釋道;
“大人,是有賊子把新北大堤給挖了,才造成的洪澇,動手的就是馬通判收編的那些巡捕,府軍那些人都知道了,都在傳著罵娘呢?”
那幾個巡捕,早就是他們幾個人眼中釘肉中刺,搶了他們這些人的飯碗,怎麼不會記恨於心,都想盯著他們的錯處,所以盯著緊,一有消息,就回來告狀,才有了這一幕,
其實也就也是府軍那一位校尉,還有跟著的兵士,雖然是給馬通判收尾,但這麼大的事,怕是瞞不住,就換了說法,那幾個水匪,私下對馬大人有了恨意,偷偷挖的,既然已經逃走,就死無對證了,誰還去查,所以回來後,就這樣宣揚出去,馬廣誠知道後,心中慌亂,還是強作鎮定,去找了楊公公。
隻是這樣一來,金陵知府衙門,就成了是非之地,弄不好,這官就做到頭了,也不知楊公公那邊,又當如何?
江南春酒樓,
沈萬和已經來此伺候楊公公起居,整個酒樓,隻有他們的人在此,
忽然,
門外有手下彙報,
“大人,城外線頭來報,馬廣誠來了此地,並且知府衙門的一位巡捕,帶著人把新北大堤挖開了,造成洪澇不說,還有府軍校尉親眼所見,回來的時候,還在軍營那裡嚷嚷呢!”
“哦,動作那麼快,就是,他怎麼會蠢得用衙門的人,還有府軍的人怎麼知道?”
沈萬和麵色驚異,更多的是不解,就算馬通判想立功,但太明顯了?
“老爺,那幾個巡捕,就是之前歸順的水匪,儘人皆知。”
管家司玉進,悄悄補充一句,沈萬和這才恍然大悟,嘖嘖,還真是好手段,一推二五六,落得個瀆職罪過,但是改田為桑的政策落下去,楊公公和景大人都要保他,這樣一來,罪責輕了,不過就是斥責,好手段,隻是水患有多嚴重,
“派人去盯著,看看水患多嚴重,這雨下的雖大,但是長久不了,缺口要是堵上,問題不大,要是堵不上,就麻煩了,”
這也是沈萬和擔心的,雖然有不少存糧,但是人數要是太多,必然不夠,想必布政使大人,也夠頭疼的,
“是,老爺。”
就在二人說過話的時候,樓上的小冬子,趕緊尋思著喊了一聲;
“沈大人,乾爹請你進去。”
“是,冬公公,下官這就進來。”
沈萬和回了話,手上還有揮舞的動作,管家一見,趕緊低頭退下,如今,老爺也是有身份的人了,
與此同時,
江南布政使莊大人府邸,管家丁普,帶著官倉糧台令左三貴,急匆匆的走了回來,跟在後頭的左三貴,臉色有些異樣,城中地麵已經有了一層積水,不知何時才能退去,城外新北大堤,那個豁口,竟然被人挖開了,那麼大的膽子!
“老爺,左大人來了。”
“進來吧,”
“是,老爺。”
屋內,傳來布政使莊大人的話音,並未聽出喜怒,左三貴心裡有些忐忑,對管家點下頭,這才推門而入,剛入了門,就瞧見莊大人坐在書案之後,手上,拿著一個折子翻看,嘴角竟然有了笑意,
大人還有心思看折子,如今外麵已經鬨翻了天,洪水泛濫之下,災民遍地,到時候出了亂子,朝廷知道,這官還能坐得穩。
偷偷抬頭瞄了一眼,
大人嘴角的笑意看的分明,自己不解其意,難道大人早就等著了,打了欠,施了禮,
“三貴,給大人請安!”
聲音洪亮,底氣十足。
莊守治抬起頭,把手上折子合上,指了指桌前椅子,說道;
“是三貴來了,坐下說。”
“謝大人,”
左三貴定了定神,著急的心情平複一下,心憂城外的百姓,畢竟自己可是在淳陽縣當了三年知縣,說沒感情是假的,自己這些年貪汙的銀子,也都是淳陽縣的百姓供給的,
落座之後,抱拳拜道;
“大人,下官有急事稟告,金陵知府衙門的巡捕,竟然挖開了新北大地,運河決口,洪水已經到了金陵郡城,想必,北地四縣,怕是不保了,此事,已經在府軍內傳開了,有校尉親眼所見。”
府軍那邊的事,不光當官的知道,好多百姓也知道,都紛紛在暗地裡痛罵,可是罵也是無用,做了就做了,
誰知,
莊大人竟然沒有理會此事,反而指了指桌上的奏折,
“三貴,還是那句話,看好官倉即可,城外的事,不過就是景大人他們商量好的,你說衙門那幾人,早不去,晚不去,偏偏現在事發了,那幾個巡捕,老夫略有耳聞,是當年在運河上的水匪,因為馬大人家眷,才得以詔安,所以,此事,他們既然敢做,必然想到後果,本官也隻能先向朝廷如實稟告,至於後麵的事,本官不插手了。”
此話一出口,
左三貴大驚失色,問道;
“大人,何為不插手?”
莊守治哀歎一聲,摸了摸胡須,指了指北邊,回道;
“新北大堤一破,攔在江北的閘口必然衝毀,這樣一來,可不止咱們四個縣受災,江北雖然窮困,但是沿河有五個縣,加起來就是九個縣被淹,你算算多少百姓等著救災,彆說什麼改田為桑,就是救災,你說說,糧食從哪裡來,誰出?朝廷現在目光盯著京南平亂,這銀子,”
話說的在明了也不為過,現如今就是朝廷的銀子,隻能用在京南平亂上,江南就是提供糧餉的地方,但凡出事,總得有人背鍋,想到桌上的折子,又道;
“桌上的折子,是吏部的文書,江南幾個縣,空缺縣令算是有眉目了,南大人,還有洛雲侯的門生,來此任職,就是鄉試前三甲的人,江南這塊地,輪不到咱們再管了。”
說完,自嘲一笑,也顯得有些落寞。
隻有左三貴顯得有些愣神,怎麼會在這個時候任命官員,而且,大災的事情,牽製知府衙門,還有景大人巡閱使,以及楊公公,又該如何收場,但見莊大人滿嘴的笑意,顯然是坐看風雲,到頭來,還是布政使大人棋高一籌,洛雲侯,還有武英殿大學士南大人,這二人,可不是好糊弄的主,
“大人,這樣一來,江南插手的人多了,豈不是更亂,朝廷政策,還怎麼執行。”
對於朝廷之策,左三貴並不是反對,隻是好處沒到手,還要背上罵名,那可不行!
“哼,笑話!”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