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賈敬還在寧國府的時候,族中分發的一些養老銀子,還有每年過節時候給的賞銀,幾乎人人有份,不少上了年紀的,還能得一件新衣服,而如今,除了主家需要人做活的時候,才能得一點散碎的銀子,以往的慣例,不知不覺就消失了,要不是洛雲侯到了榮國府仗義執言,最後那一點,體恤的銀子,想來也不會有的,
所以,不少人念著賈敬的好,這才紛紛趕來,人一多,原本還覺得空曠的寧國府,也顯得有些擁堵,不過麵子上好看了許多,賈赦和賈政二人,帶著不少管事小廝,一個在大門處,一個在院子中,接待往來之人,陪著話語。
此時,
在寧榮街的西街口,
忽然跑來許多人,到了街口,瞧見寧榮街一片肅靜之意,來報喜的腿快之人,不由得有些愕然,誰家辦了喪事,不會是榮國府吧,這樣一來,也不知有沒有喜錢了。
可是一回頭,瞧見還有不少人,腿腳利落的,緊跟在後,為首者哪裡甘心,腳下一用力,就衝了進去。
進了寧榮街口,四下擠進去,也不管人多不多,到了榮國府門前立刻大喊道,
“報喜了,報喜了,榮國府的公子,入了甲榜第三,朝廷賜予官身九品,天大的喜事啊。”
一路往前趕著路,一路大喊,
身後那些腿腳相對慢一些的,見到前頭人已經喊了出來,不甘示弱,也跟著喊起來,
“報喜了,報喜了,榮國府的公子,入了甲榜第三,朝廷賜予官身九品,天大的喜事啊。”
這一喊,不少站在寧榮街上的族人,還有一些官員,聽得都頻頻側目,難不成賈家子弟參加恩科,有人中了不成,為何還有官身賜予,難不成是宮裡麵的意思,畢竟誰也沒有聽說,中了鄉試,就給官做得啊,
這樣一來,不少已經進去的賓客,複又退了出來,想一觀緣由。
而榮國府門前,更多的人湊在一起,瞧著一路飛奔而來的那些人,議論紛飛,
“這說的是誰高中了,還給了官身,真是厲害。”
“這你都不知道,明擺著,今歲恩科,賈家隻給了一個名額推薦,就是榮國府的寶二爺,因為此事,前幾日鬨得,還有兩個正主關在順天府衙門呢。”
“原來如此,主家還是厲害,一考就中了,還是甲榜第三,”
“誰說不是呢,賜予九品官身,也不知真假,要是真的,天大的恩惠,以往,可沒聽見過。”
不光百姓議論,就連不少賈家族人,也圍聚在一起,小聲談論,生怕彆人聽不見。
隻見一夥人,先後差不多隔了點距離,擁擠在榮國府門前,喘著氣,又喊了一遍,就是沒提名字,賞錢不給,就不能細說,
門房的管事一見,心中一喜,難不成是寶二爺高中了,畢竟他們也知道,整個賈家,也隻有寶二爺一人參加科舉,
“敢問諸位,可是府上寶二爺高中了,”
隻顧著問詢,連個伸手賞錢的意思都沒有,報喜的幾人相互看了一眼,覺得不對勁啊,不光人名字對不上,賞錢你倒是給啊,為首的一人看不下去,回了一句,
“我等來報喜,隻給主家報喜,不知榮國府的二奶奶可在,”
來人也是門清,榮國府是京城有名的二奶奶管著的,出手尤為大方不說,更多的是在京城的名聲,都說榮國府二奶奶仗義執言,尊老愛幼,對待族人那是一等一得。
門房管事被懟了一句,臉色一黑,但又不能多說些什麼,報喜之日,要是被自己壞了事,二奶奶知道了,挨板子少不了的,
“今個,榮國府主家都在寧國府的東苑,要是想見還是去東府吧。”
門房管事雖然沒說難聽的話,但攆人的意思,讓幾個混跡市坊之人,如何聽不明白,臉色有些難看,走就走,
幾人也在紛紛搶著先到,聚成一夥人,去了東府,
到了東府門前,眼看著門樓上掛著招魂幡,地上撒著紙錢,明顯是辦喪事呢,這如何是好,身後一人,焦急問道;
“這位兄台,如今該如何辦,府上辦著喪事,咱們來報喜,沒見過啊。”
“是啊,兄台,不會白跑了一趟吧。”
又一個人在身後念叨著,心有不甘,幾人合計了半天,也沒個法子,身後不遠處,侯府的隊伍快到了,
為首一人怎會甘心,
“諸位,我等來報喜的,哪裡知道府上辦喪事,再說是給榮國府報喜,無關寧國府的事,不能白走一趟,一塊喊。”
“好,一塊喊。”
幾人點點頭,而後竟然扯開嗓子喊了起來,
“報喜了,報喜了,榮國府的公子,入了甲榜第三,朝廷賜予官身九品,天大的喜事啊。”
一路喊,一路就衝了進去,愣是把正麵前擁堵的人,擠出一條小路,負責大門處的賴大一見,趕緊招呼小廝圍上去,想把人抓住,這樣一來,圍堵的圍堵,衝進去衝進去,
頓時,
寧國府門前亂作一團,
裡麵接待的賈政和賈赦,也全都臉色大變,急忙帶著人過去瞧瞧,也不知誰膽子那麼大,還是不小心,一下子,把白帆的挑旗,給碰倒了。
場麵極為混亂。
此時,平兒站在那,瞧得分明,報喜的,難不成是給寶二爺報喜的,這,不敢再停留,趕緊帶人回去稟告,
進了東苑的屋子,
平兒急匆匆開了門,走進了花廳,朝著二奶奶使了眼色,誰知王熙鳳得了兩府的管家權,正在興頭上,先開了口;
“什麼事還要避著人,大方說出來,又是誰來了。”
王熙鳳還以為是前麵哪個勳貴老親來了,需要屋裡人去接待,在座的眾人圍觀過來,眼裡滿是好奇,不會是誰家的誥命夫人來了,
平兒心裡急的直跺腳,埋怨奶奶不知輕重,
“奶奶,來的人有些古怪,在門外喊著報喜之說,說是恩科已經放榜,榮國府公子入了甲榜第三,說是宮裡還賜予了官身,也不知真假,鬨得門口亂糟糟的,”
平兒說完,還沒感覺出來有什麼不尋常,但屋內的眾人臉色各異,顯然還沒回過神來,
二太太滿臉喜色,難道說是寶玉高中,宮裡還賜官身,怎麼可能呢,
邢夫人更是不信,曆來恩科,沒聽過鄉試秀才給官做的,這不是唬人嗎,隻有老太太聽得迷惑,問道;
“你剛剛說什麼報喜之事,放榜在今日,是不是聽錯了,昨日恩科才結束,怎麼今日就放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