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喧鬨,班主曲唱文趕緊站出來,
“諸位老少爺們,就算在唱,也得讓栗大家歇歇嗓音,換個人,來個北地小調,江通,你上。”
隨著一番話,一個老生穿著戲服上來台子,先來耍上一般武藝,叫好聲不斷,然後像變了一個人一般,哀怨婉轉的曲子唱出,讓人聽了身子一顫,男子的嗓音,也有如此境界,
不愧是吃這碗飯的,
張瑾瑜一睜開眼感慨一番,
“那個什麼栗大家,從哪裡冒出來的,燕春樓和怡春院,都沒有這個功底?”
“侯爺,這也不算什麼大事,桃園戲班子,乃是京城老戲班子,算得上家傳,總有一兩個絕活在手上,不然,吃不了這碗飯。”
寧邊也不太清楚具體的事,但是這個戲園子,可是在京城有口皆碑的,想來沒有一些底蘊,如何在京城站得穩,
“這倒也是,找個機會,賞他們,三天之內,白天的時候,由著他們安排,夜裡回去休息,你準備一下,東牆弄好了,說一聲。”
“是,侯爺,末將要不把人給侯爺叫過來,”
張瑾瑜剛剛雖然沒聽懂唱的啥,不過那個曲子和嗓音,確實吸引人,聽得舒心,也不知是不是在京城久了,還是陪著不少人聽慣了,總覺得聲音入耳,聞言把唱的人叫來,心中一動,見見也好,賞點銀子,
“成,把人叫來,”
寧邊見到侯爺同意,就拿眼神示意,身邊一位校尉,極有眼色,一抱拳,領命而去,到了班主那邊,說道;
“江班主,侯爺有請栗大家,趕緊過去。”
台子後麵,坐滿了戲班子的人,一聽洛雲侯召見,都把目光轉過來,不少人眼裡還有些擔憂,栗姬身子一顫,眼神有些躲閃,抬眼看向父親,有些驚慌之意,
江班主擦擦汗,小步子跑過來,陪笑道;
“軍爺,敢問侯爺找小女有何事?”
“本校尉怎會知道,快點,侯爺等著呢。”
校尉臉色一正,嗬斥道,
江班主無奈,隻得伸手拉起栗姬,在眾人擔憂目光中,起身往正門而去,一路上,栗姬的手有些發涼,未卸妝的麵容有些柔弱,更多的是有些害怕,桃園裡,以往的時候,來了不少達官顯貴,皆有霸占她的意思,但畢竟都是小官小吏,如今可是洛雲侯,父親認識的人,可沒有位高權重的,按下心思,跟了過去。
此時的一幕,
被街角的衛淑雲瞧得一清二楚,氣哼哼的說道;
“主子,您看,洛雲侯定是沒安好心,把那個唱曲的,給叫了過去,這下沒跑了。”
長公主周香雪聞言,立刻抬起頭望過去,仔細打量來的女子,雖然貌美,可惜身子單薄,不知卸妝後,容貌如何,洛雲侯倒是不好那一口,
“你擔心什麼,他要是喜歡,也隻有你這樣的身子,一個人的喜好,可能好奇,但長久以來,想改變,不是那麼容易改的,就算要女子,要也是你這樣的。”
媚眼一撇,瞧了瞧淑雲的豐潤,嗯,確實大了許多,衛淑雲臉色一紅,見主子這麼口無遮攔,也不知怎麼回話,偷偷看了一眼主子,自己這個,哪裡比得上主子的,要喜歡,也是喜歡殿下的啊。
“那也不能當街就把人叫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洛雲侯看上了,”
嘴上還不饒人,總能說出話來,
“迂腐。”
周香雪輕聲斥責一番,這丫頭,怎麼一遇見洛雲侯,就變的那麼多話了,
侯府正門前,
江班主和栗姬父女二人,見到侯爺坐在那,立刻跪下行了大力禮,
“小的江唱文,和小女栗姬,拜見侯爺。”
“嗯,什麼,她是你閨女?”
張瑾瑜睜開眼,瞧著麵前二人,怎麼也不會想到,二人是父女,一個長得老叟一般,一個長得也算是耐看,俗話說女子像父親,這二人差距太大了。
“回,侯爺,是小女,隨了她母親的姓。”
江班主跪在地上解釋一番,一動不敢動,
此番話也讓張瑾瑜有些發笑,到是眼見一個入贅的,不過一想到這樣的戲班子,好多班主都是一個閨女,招個上門女婿,繼承戲班子,也說的過去,倒也不足為奇,
“行了,起身吧,寧邊,先賞了。”
“是,侯爺,”
寧邊也不多拿,掏出二十兩的銀錠遞過去,班主千恩萬謝,
再細心看著所謂的栗大家,小巧的身子,到像是南方人氏,
“班主,栗姬的母親可是江南人,瞧著挺像的。”
“回侯爺,您真是慧眼,小女母親一家,儘是江南人氏,在江南的時候,曾經在金陵月來館,教授那些花魁昆曲,後來聽說嶽丈一家,得罪了人,就來了京城,建了戲班子,招了小的做上門女婿,這才伺候至今,”
果然,張瑾瑜聽著江班主的解釋,心中明了,月來館,不就是江南兩大春樓之一,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之地,再看栗姬此女樣貌,定然是她母親那時候惹下禍端,隻是眼前的老頭能娶到,實在是人不可貌相,
瞧著江班主討好的樣子,說不得能屈能伸的話語,才被老班主看上的,不過是個小插曲,當個閒話聽聽,隻是此女的嗓音,確實極為難得,想起京城如今各大府邸,都以聽昆曲水磨腔為榮,自己府上彆說唱曲的,連個跳舞的都找不出來,想想就難受,
“昆曲你會多少?”
栗姬忽然被問,身子一哆嗦,顯然被嚇了一跳,咬著下嘴唇,小聲回了一句,
“回侯爺,都會,”
也不知是真的假的,讓張瑾瑜極為詫異,都會,昆曲雖然難得,可有不少成名大家,不斷改寫曲子,少說幾十種也是有的,
“那水磨腔的曲子呢,”
這才是張瑾瑜想問的,要聽就聽水磨腔,實在不行,自創一個,來個雨墨腔,也不知能不能和江南書院那些老匹夫比一比,
“回侯爺,也都會,江南水磨腔並不難,隻是改了腔調,要是再換一個曲調,調換過來,或許更好聽一些。”
說到曲子腔調,栗姬滿眼放光,從小就喜歡這些,曾嘗試改了很多,不得要領,現如今江南的水磨腔傳來,倒是從中有了啟發,以往改的曲子,有了不少底子,改的有不少,
可是,不知深淺的話,讓身邊的江班主狠狠拉了小女的衣袖,
“侯爺,莫要聽她胡說,曲子改腔調,極為困難,更要改一首全曲腔調,更是難上加難,水磨腔乃是江南書院山長所改,小女何德何能,哪有這個本事。”
眼見江班主攔著,張瑾瑜擺了擺手,
“你啊,怕什麼,本侯不是不講理的人,怎麼就江南的曲調好聽了,本侯沒聽出來,那個,你,栗姬是吧,你把你改的曲子,唱一段,”
“是,侯爺,民女改的曲調和水磨腔相反,它是先抑後揚,區調回轉,民女改的是先揚後抑,曲調平和隨曲,”
栗姬也沒唱其他的,就把剛剛唱的那一段牡丹亭,翻唱出來,
“拜月堂空,行雲徑擁,骨冷怕成秋夢。世間何物似情濃?整一片斷魂心痛.”
一段曲子唱完,回味無窮,
張瑾瑜滿眼放光,雖然聽不懂什麼曲調的事,但是音色,還有回音,彆有風味,就是不知,這算好不好,一看江班主,此時都愣在那,不可置信的麵目,張瑾瑜心中一動,這不是有個班主嗎,好不好他不知道;
“江班主,你來評評理,你女兒唱的這個,算好還是不好,比之水磨腔如何?”
咽了下唾液,
江班主滿臉不可置信,苦笑著回了一句,
“不敢期滿侯爺,小女唱的,不比水磨腔差,曲調溫潤,改的圓滑,隻要通篇曲調能行得通,又會是另一個全新的曲調,隻是小女,怎麼會這些,小的不知是福是禍。”
一時間紅了眼,落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