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怎會那麼巧,回來就晚了,”
周建安如何不生氣,宗人府倒是沒什麼大事,可是裡外那些醃臢事,一摞摞擺在那,所以這些日子,召集人手,把這些陳年舊賬理一理,順帶著,在京城多處驛館安插眼線,忙著這些事,回京城時候就晚了,
一進京城,就聽到寧國府賈敬,死在午門前,這麼好的機會,就從手裡溜了出去,
話說忠順王府和賈家的仇恨,那是太多了,
堂內燭火閃動,一旁等候多時的王府長史官周良問道;
“王爺,今日怎般這樣生氣?”
忠順王麵色幽沉,如同殿外之前的天色密布陰雲,冷聲道:
“本王今日出城,去驛站安排人手,本來一切都好,誰知今晚剛回城,就尋見有人談論,說是寧國府那位,從城外玄真觀回來的賈敬,竟然如此剛烈,死在午門外登聞鼓處,此舉大出本王所料!”
周長史聞言,臉色微變,驚疑不定道:
“王爺的意思,是想在此事上,對著賈家發難,最好是奪了寧國府爵位不成?”
心頭隱隱生出一股狐疑,細思卻不得其解。
旋即問道
“那王爺可曾去了宮裡?”
“不曾去,一來是太晚了,二來是,今日那些驛站,碩鼠太多,本王動氣,下令抓了一些老鼠,準備就地正法,三來,莫不是還沒想好,怎樣處理他們。”
提及此事,忠順王既是鬱悶,又是怒氣壓胸。
本來想著報仇雪恨,無過乎“手刃”,誰知賈家的人動作太快,聖上心軟,又重新下了聖旨,這樣一來,人都已經送回去,再想挑起事端,引起聖上猜忌,那就麻煩了。
周長史沉吟片刻,問道:
“此事下官也知曉,鬨得沸沸揚揚的,後來具體如何,不得而知,不知聖上打算如何處置寧國府賈珍父子?”
“還能怎麼處置,賈敬都死了,算是替死鬼,有了借口搪塞,還能怎麼辦?”
忠順王皺眉說道。
周長史搖頭,既然聖旨都出了,再想過問就失了先機,所以,不能多言:
“王爺倒不必擔心,如今既然已經這樣了,朝野百官都盯著,正值恩科關口,宮裡也沒有這些心思,不過洛雲侯主持宮裡恩科,已經考完,就等著放榜,聽說賈家可有兩個小輩參與。”
“話雖如此,可本王不能順上手,總覺得……心有不甘。”
忠順王說著,又是歎了一口氣。
周長史眸中寒光閃爍,低聲道:
“不管如何,王爺自此斷賈家一臂,王爺也可出一口惡氣,賈家去了東府勢力,還剩一個西府,咱們伺機而動,盯著他們後輩之人,定有過錯。”
“那本王就等其事敗。”
忠順王點了點頭,冷聲道。
就在二人密謀的時候,王府內的軍師,莫雨田一身寬大的黑衣,笑嗬嗬走了進來,見著王爺和周大人的樣子,皆有不甘神色,竟然火上澆油一般說話,
“王爺,周大人,此時萬不可把手伸向賈家,現在的賈家看似風雨飄零,實則不然,經過東府‘刮骨療傷’之後,宮裡麵,就算是安撫,也需要緩一緩勳貴那邊,賈敬的死,也是一個借口,所以,王爺,萬不得著急,”
“莫先生是不是喝多了,胡言亂語,動不了賈家,還動不了那些後輩嗎,京營咱們動不了,恩科這邊,賈家的人隻要中了,無非是尋些人鬨事,攪合他們的功名,要知道,下官聽聞有道士在賣考題啊。”
周長史陰鬱的臉上,露出絲絲詭笑,他也買了考題,而且聞風未動,一直收著。
此事也給王爺彙報過,隻是王爺也有不少心腹之人的子弟考試,所以算是默認了,沒想到,這還是有了伏筆,
“到時候,就說賈家人作弊,再給賈家燒一把火。”
周建安瞬間想了許多,科舉舞弊是大案,就不知能不能把賈家牽連進來,
隻有莫雨田滿臉不可思議,王爺有時候就這樣,本還好好睿智的一個人,有時候忽然變得“愚蠢”不堪,就是因為像周長史這樣的庸才太多了,
“王爺糊塗啊,動什麼,都不能動恩科的事,不說洛雲侯臨陣換題,他應該是知曉此事,貢院的南大人,也隨之改了考題,說他們一點不知,誰能信,”
抬起頭,目光炯炯的盯著周長史,問道;
“周大人,你既然提起此事,那我就問你,洛雲侯和南子顯都不敢隨意碰觸舞弊之事,那周大人,何來的底氣,想想去年,天下學子因此事鬨事,天家顏麵丟了,成績作廢,才因此設置了今歲恩科,馬上就出榜單,這個時候提起,您說,聖上是查還是不查,要查誰去查,怎麼查?可想過沒有。”
隨著莫先生質問,周長史冷汗瞬間流了出來,這一點,他還真沒考慮過,畢竟,去年這個光景,不也沒有出大亂子,
“先生所言極是,王爺,是下官著急了,不過眼看著賈家穩住了陣腳,我等無力可做,心中焦急不已。”
忠順親王周建安,擺擺手,也不怪他,
“莫先生,也不怪周良,都是替本王操心,”
“王爺,周大人,再心急都要有個度,機會已經失去,咱們應該按兵不動,至於恩科,等著放榜就是,想來,賈家的人,也沒有大出息,榮國府在順天府鬨的事,不是還有人沒處理嗎。尋個機會,去探探徐大人口風,”
莫雨田知道王爺心中想法,但要知道,操之過急,就會留下禍端,畫虎不成反類犬,那就坐蠟了。
“先生說的沒錯,此事本王知曉後,還罵過榮國府,一群女人當家,鼠目寸光,哪有這樣做主家的,攔著家族子弟參加恩科,這是斷了家族氣運之舉,不成,此事不光不能插手,還需要讓徐大人把事情按下去,有著這一群女子當家,賈家不敗不成天理啊,”
好似想通了一般,竟然還為榮國府那些人說話,周長史有些詫異,王爺這般,是做還是不做,
莫雨田忽然哈哈一笑,
“還是王爺英明,曆來都是男子當家做主,一府內外之事,哪有女子全部抓在手裡的,俗話說陰盛陽衰,乾坤顛倒,不是天道,必有霍亂,如寧國府那般的變故,也就不遠了。”
三人在此間敘了話,密談了許多,麵上皆有喜色,周建安累了一天的疲憊,也因此順了氣,人也就好了許多,想到今日龍門打開,恩科這一塊,落了榜單就算是完了,
不過不知手底下那些人,有幾個能上榜的,不由得擔心,南子顯一向是不參與黨爭,極為難對付,洛雲侯簡在帝心,油鹽不進的主,二人都像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想要安插人進去,一點門路都沒有,
“放榜的榜單,咱們的人能上幾個人?”
“王爺,此事不能急,按照宮裡的話,今歲考生,錄取名額大增,應該會有不少人上榜,不必擔心,至於能進幾人,在下也猜不透。”
一聲苦笑傳來,什麼事都能找路,唯獨科舉考試,根本摸不清頭緒,要是人人都能進,何來寒窗苦讀之說,
“哎,難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