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時候,
於定之也留了心眼,
借著宮牆的便利,帶著人,順著城牆往西走,所謂站得高看得遠,在距離午門前的一處牆垛處,上了烽火台,偷偷看了幾眼,
借著登聞鼓被燒的火光,才看清,是賈家榮國府的人,心中驚訝,謹慎起見,帶著人又偷偷折返回來,並未給其他人訴說,就連守在宮門的孫善也不知曉。
“你倒是取巧,本侯在監考,如何能知道外麵的事,你說說,是誰來的?”
張瑾瑜噗嗤一笑,沒想到於將軍也是個有趣的人,這一番說辭,讓於定之一拍腦袋,
“哎呀,侯爺莫怪,是末將糊塗了,那午門前,來的不是彆人,是京城榮國府的老太君,並著族中女眷一起,到午門前哭訴,還把登聞鼓一把火燒了,至於原因,末將也知道,晌午的時候,聽說寧國府賈敬來此敲鼓,誰知片刻後,”
於定之咽了下唾液,繼續回道;
“誰知,末將聽說禦史鐘大人,先後回來兩遍,也不知給賈敬說了什麼話語,那寧國府賈敬聽了以後,一頭就撞死在登聞鼓石台上,然後就這樣了。”
說完,還用手比劃了一下,說的是那些來哭靈的人,跪了一大片。
隻有張瑾瑜滿眼狐疑,怎麼可能,竟然是榮國府賈家的人來此,這樣說來,哪裡有彆的世家鬨事,要說史老太君安排的,還真有可能,隻是賈敬一死,京城賈家就後繼無人了,
關鍵在於,禦史大人到底說什麼話,賈敬才如此決絕的,一命嗚呼,
此間的事,引人好奇啊。
“哦,沒想到賈敬這麼剛烈,一頭就撞上去,一點猶豫都沒有?”
張瑾瑜還是不太相信,生死間有大恐怖,更彆說賈敬這些養尊處優的貴人,要是真的看淡生死,去軍營或者邊軍任職,博一個富貴出來,
當然,前提是活著,不過,有此品性,乾啥也能出頭,不像賈珍那般跗骨之蛆!
“侯爺,您還彆不信,末將看的分明,直接就是不帶猶豫的,一頭上去,人就沒了。”
於定之撇撇嘴,還真是如此,當時候,他就站在烽火台上,看著的時候,二人還好好的,一眨眼的時間,人直接就沒了,好像禁軍那些人,也嚇得不輕,還好不是自己當值,
於定之信誓旦旦的樣子,也讓張瑾瑜相信了許多,沒想到,賈家有血性的人,竟然是關外修道的賈敬,話說賈敬也在原著紅樓裡,沒出現過幾次,最後結局就吃丹藥而死,
想想如今也是一樣,反正人死了,不過死的有價值,賈珍父子,命是保住了,也不知後續是勞役還是流放,回去打聽一番。
“可惜了,一日敲兩次登聞鼓,也是聞所未聞,宮裡怕是頭疼。”
“侯爺,誰說不是呢,不過恰好首輔大人到宮裡,想來沒有事,這不,賈家人走了,事情也算解決了,至於登聞鼓,說是給燒個乾淨,渣都沒剩。”
於定之倒是沒有擔憂這些,天塌了,有高個子頂著,多操心乾嘛。
“這倒是稀罕事,登聞鼓被燒了,走,瞧瞧去。”
張瑾瑜啞然失笑,大名鼎鼎的登聞鼓被燒,應該就是老太君所為,逮到機會,就把這個禍害除掉,厲害啊,
“這,侯爺,末將不敢擅離職守,還是不陪侯爺過去,見諒。”
於定之說歸說,但是萬不可能參合進去,明暫保身,能退一步是一步。
張瑾瑜也沒想讓他去,擺了擺手,帶著人就朝著西邊午門走了過去,也不遠,一條街口就到了,
剛到了午門前,
離得老遠就看見一個豎著的高台,已經燒的黑乎乎的,不說彆的,玉石做的台子,已經黑的不能再黑了,上麵隻剩了兩個支撐的柱子沒倒,原本雕梁畫棟的石台,已經燒的麵目全非,幾乎看不出輪廓。
身後跟著的三位王爺見此,不由得咋舌,晉王周鼎摸了摸眼睛,問道;
“侯爺,誰這麼大膽子,竟然一把火燒了登聞鼓,自前朝以來,就算是在那個時候,也沒有把它給燒了的。”
晉王話中之意,張瑾瑜也明白,不就是說前朝朝廷昏庸不堪,也沒把登聞鼓燒了,如今做了前朝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是不是太膽大了,
會意後,張瑾瑜懶散一笑,
“王爺說的不假,可惜,不少人都恨不得把他燒了,就連皇上,應該也是這樣想的,燒了也好,省的不少煩心事找上門,俗話說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以後禦史的大人們,恐不得安寧,朝廷也不安寧,所以,燒的好。”
再瞧瞧石台上,果真有一處血色撒過的樣子,不過被火一燒,成了黑色,沒留下痕跡,周圍的禁軍還站在那值守,顯然,登聞鼓一燒,這些禁軍也會舒服許多,
至於前麵的空地,地上飄蕩過一些紙錢,零散的還有一些灰燼,整的陰嗖嗖,賈家還真是會安排,再往前就是街口鬨市,熙熙攘攘的百姓,早就撤了回去,也沒什麼異常,
“行了,看也看了,並無出奇之處,咱們回去,還要改卷子呢。”
侯爺發了話,三位王爺再想逗留,也不能,看著前麵不遠處的街口,咽了下口水,二皇子周崇小聲問道;
“侯爺,前麵街口有不少零嘴吃食,聽說還有三元包子,能不能買一些回來,”
“是啊,侯爺,聽說還有炸的,酥脆的夾肉燒餅,就剩這麼一天了,多買一些可好。”
三皇子周隆,不甘示弱,也不知從哪聽來的,什麼亂七八糟的,酥脆夾肉燒餅,你直接說肉夾饃算了,果真是麻煩,
張瑾瑜停下腳步,無奈回頭看一看,還好街口離得不遠,少說也有幾裡地,來回也能趕回來,
“管,聽各位大老爺的,咱們過去買一些,先說好,不準亂跑。”
一番交代,
張瑾瑜再次轉身,帶著一群人去了街口,這一走,三位王爺麵有喜色,嘴角揚的高高的,
宮門口,也有一處人影閃動。
隨即,皇城司一隊人馬,緊緊跟在身後護衛。
而前方街口的酒肆,
大公子停下馬車,對著酒肆門口等待的管事吩咐幾聲,就讓車夫打馬離開,隨後,從酒肆後院裡出來一隊護院跟著。
放下簾子,
首輔大人就開口問道;
“都交代好了?”
“回父親,都交代好了,都是幾位師兄幫忙著,內閣一些事才如此順利,就是師兄問起,兒子何時入閣,不知父親的意思?”
李潮生感念三位師兄的幫襯,但是核心所在,還是自己提前入閣的事,這才是李家站穩腳跟的地方,所以說話間,多了幾分含義在其中,
李崇厚麵無表情,忽而又微微一笑,大紅色的官袍顫抖一下,又恢複平靜,
“嗯,問得好,有這個心思難得,想要入閣,就看皇上需要不需要你,要是不想用你,花再多的心思也是無用,為父老了,隻能替陛下安穩朝政,陛下想要改革,就需要新的人,盧文山和顧一臣不行,另外幾人更不行,最後的重任,還是需要咱們李家,所以,你要做刀,這把刀開頭還要快,”
一番解說,把內閣裡的心思,還有禦書房的想法,竟然都被猜透了,尤其是在今日裡,李崇厚在聽完陛下的一些話語後,也不知為何,突然感到,陛下想要大刀闊斧的改革朝政,可是朝堂積弊多年,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最大的障礙,就是長樂宮的太上皇,所以,至此臨走,都沒有多說一句話,在想入閣的人,應該就是陛下能用之人,
大公子李潮生身子一頓,麵有難色,朝政改革,曆來都是血流成河,不曾後退,成功了還好,要是不成功,被清算的可能性更大,那時候,退無可退,李家可就被架在火上烤了,
“父親,這樣一來,我們李家,就成為眾矢之重,俗話說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那時候,進退不得,就算是做刀,剛則易折,如何能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