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大院,
正堂花廳,
古色古香的檀木圓桌上,山珍海味擺了滿滿一桌,牆壁上掛著幾幅名貴的山水畫,畫中山川河流,雲煙霧繞,竟然是江南的意境。
堂內擺著的香爐裡,燃燒著沉香,淡淡香薰,飄滿了廳堂,
此時的刑部侍郎常佐,一身素衣,雖不是綾羅綢緞但也是江南上好的錦布裁剪的,腳下一雙青雲快靴,更是襯托出常大人的風采。
剛剛的一席話,顯然讓眾人回味無窮,又隱約想不明白,大公子李潮生,在腦中快速回想,難不成要聯合顧一臣的戶部,來壓製吏部之人,可是顧一臣那個老狐狸,豈是那麼好相與的,
“常師兄,你的意思是想聯合戶部,壓製吏部?”
眾人的目光再一次看向常佐,隻見常大人搖了搖頭,
“大公子,找誰,都不能找南北鄉黨任何一派,首先,陛下那裡就過不去,”
“你就彆賣關子了,急死人不是!”
就在眾人疑惑之際,楊少師忍不住埋怨道,都什麼時候了,還要這樣繞彎子,真是,
“哈哈,楊師兄不必著急,師弟並不是賣關子,咱們的眼光不能隻限於江南,京城,還有京南之地,隻要有機會,都要橫叉一手,不管用不用得到,作為交換,總歸是有利益的,”
常佐摸了摸下巴,心中也在考量,自己剛剛想法的可行性,所以遲疑間,並未先說出口,
大公子李潮生,坐在主位上,想來是明白了常師兄的意思,以子換子,不過與何人合作,文官這邊是不成了,那隻有勳貴的人,除了四王八公,隻剩下洛雲侯了,可是那裡那麼多人,不知師兄心中的人選是誰,
“師兄的意思,師弟明白,落子無悔,可以換子,但是與人合作,誰最合適。”
“大公子果然聰慧,師兄就是這個意思,至於與何人合作,大公子心中想來也是有著人選,”
常佐抬眼望去,眼裡精光一閃而逝,洛雲侯可算是好的盟友,
“師兄,莫非說的是洛雲侯。”
李潮生也不再試探,直接說了出來,常佐笑了笑,點了點頭,其他人有些嘩然,和勳貴聯手,怎麼可能,引起天家猜忌,不是得不償失了,孫伯延臉色一變,就開口問道;
“大公子且慢,常師弟,與洛雲侯合作,且不說洛雲侯手底下有多少官員,怎麼合作法,我等先不議論,就是文官和勳貴走到一塊,朝廷和陛下,能容忍否。”
此話一出,
楊少師和欒公賦儘皆點頭,恩師的教誨時刻在腦中,引起了陛下猜忌,不等他們有動作,想必都是告老還鄉了,
這一點,顯然也是李潮生所擔憂的,父親一輩子都在防著武勳,他怎可破了規矩呢,再看向常師兄,也有所疑問,
“師兄,你可有解釋?”
常佐笑了笑,不慌不忙的拿起筷子,夾了一口江南鱸魚,也隻有江南的鱸魚,才能如此鮮美,就像是今歲恩科,來的正是時候,
“諸位師兄,你們隻看到以前,先不說朝堂的事,科舉之事,都能讓洛雲侯任主考官,不管因為什麼,含元殿,高中的那些人,其座師就是洛雲侯,手底下門人子弟,不就來了嗎,至於說猜忌,”
常佐眼神一凝,沉聲道;
“換成其他人,萬不可如此,唯獨洛雲侯可以一試,江南空缺那麼多位子,大公子,不管如何,隻要是洛雲侯門下的門生,皆可安排過去,當然,是私底下合作不能拿到明麵上說,南大人那邊需要的,也可以交換,明麵上是南大人,暗地裡可是洛雲侯,今歲恩科,可是大公子難得的機會。”
這一番陳述,讓眾人豁然開朗,一時間啞口無言,欒公賦和孫伯延對視一眼,眼裡皆有震驚神色,常師弟真的是不出手則已,一旦出手,必定一鳴驚人,佩服。
“好,儘聽常師兄所言,”
李潮生忽然想到了很多,南大人,洛雲侯,可是現成的盟友,唯獨他們二人,大有文章可做,不光是江南,京南要是平定叛亂,空缺的官位更是不知有多少,有父親在位,可換的東西就太多了,愣在那想了很多,
突然,
守在外麵的李大管家,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
“大公子,外堂有事稟告?”
“嗯?什麼事?”
見到是李總管所言,李潮生知道,不是小事,不然不會貿然進來,遂開口問道。
“回大公子,外麵傳來三件事,一是,貢院和宮裡麵,同時落了龍門,二是寧榮街賈家族人,狀告主家不仁,順天府徐大人接下此案,另外最後一件事,和楊大人,欒大人,孫大人有關係,”
李管家有些遲疑,不知該怎麼說。
“什麼事,如實說就成,在座的不是外人,”
李公子心中一驚,什麼事能牽扯到三位師兄,催促問道,
“回大公子,線人來報,晌午時候,在含元殿,楊公子和榮國府薛家大公子,在宮裡麵出言不遜,大打出手,並且欒公子和孫公子出言幫襯,一並被洛雲侯當場拿下,抽了鞭刑,並且雙方按照大武律令,分彆禁了六年,和三年的科舉,此事已經傳遍了京城。”
“什麼,這個逆子!”
李總管的話剛一說完,楊少師驚呼一聲,直挺挺的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楊師兄,快,叫郎中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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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雄雞報曉,又是新的一天。
皇宮大內,
依舊是戒備森嚴,
含元殿,響起了銅鑼的聲響,
“所有考生,按照手中的考號,隨號入座,不得出聲喧嘩,如有發現,立刻趕出考場,凡有疑問,皆要舉手,等巡考官過去,再行問詢,入座。”
隨著馮永文站在高台上,一聲大喝,從後殿排隊而來的考生,依次入內,按照順序落了座,井然有序,
張瑾瑜站在高台之上,看著下麵眾多考生被安排的井井有條,沒有出亂子,就點了點頭,果然是有備無患,
沒過一會的功夫,眾多考生入了內,
“噹”
緊接著又是一聲銅鑼聲響起,馮永文高聲道;
“入了座,就不要想著作弊之事,四周皆有巡考官盯著,凡是想回去睡覺休息者,需要舉手交卷,方可回去,爾等帶的吃食,可在殿內享用,清水隨後由巡考官分發,至於想如廁的,也是舉手示意,在大殿西側,圍擋內,不可離去,更不得大聲喧嘩,違者趕出考場。”
說完話,就回到張瑾瑜身邊,
“侯爺,一切安排妥當,是否當眾開驗考題。”
所謂的開驗考題,就是把事先準備好的考題,當眾拆開驗題,在眾考官檢查封口無誤後,再當眾宣讀,
張瑾瑜看著高台供案上的皇榜,那就是之前已經泄露的考題,也不知多少人看過了,怎可任用,
在古人的眼裡,人生四大喜事就是“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而在這四大喜事中,尤以“金榜題名時”最讓人歡喜。
古往今來,多少文人墨客為科舉所傾倒,更有多少人,為其送了性命,隻要是高中,為其鋌而走險,不知凡幾,有道是“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名利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