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玉也算是剛剛起床,滿臉的倦容,昨夜,看了一宿的經意,二更天才睡,堪堪睡了幾個時辰,一大早,就聽見外麵吵吵鬨鬨,一醒,就睡不著了,
照例起來更衣洗漱,單獨用膳,
“寶二爺,東西都準備好了,安排茗煙,給您送到的馬車上,另外,老太太和二太太他們,都在內堂等著寶二爺呢,”
身邊的襲人,小心的端過一碗粥,用嘴吹了吹,放在賈寶玉麵前,另一邊的麝月,更是親手拿著包子,喂了過去,
賈寶玉點了點頭,心中還是有些緊張,沒想到日子過得那麼快,這就進場了,要不是外麵下著雨,哪裡有心情坐在這吃飯,隨口吃了幾個包子,腹中見飽,出聲問詢,
“什麼時候去?”
“回寶二爺,您吃飽之後,見了老太太,和二太太,說了話就能走,榮國府距離宮裡稍遠一些,不過有馬車,寶二爺不必擔心,”
襲人拿著熱乎乎的錦布,給賈寶玉淨了手,
“行,也彆等了,這就去吧,”
賈寶玉想了想,再等下去也是無意,還不如早些過去,到地方熟悉一下,起身去了廊坊角門,往內門走去,
內堂裡,
昨日的人,也算是來了大半,邢夫人,二太太,還有王熙鳳,並著三春,人算是到了,至於林黛玉和李紈,尤夫人,沒了身影,賈母也不在意,昨日那一鬨,有些彆扭在裡麵,情有可原,
可是二太太眼裡閃過一絲不高興,心中對李紈也有了埋怨,更彆說那個林黛玉,和史湘雲,都是“沒教養”的。
王熙鳳坐在那,看著堂內之人,心裡歎了口氣,大嫂子顯然是鐵了心的想走,攔是攔不住的,隻能看蘭哥兒這次考的如何,萬一真的祖宗顯靈,中了,大嫂子聰明反被聰明誤,想走也走不了啊,
“老二家的,寶玉的行囊可收拾好了,外麵可下著大雨呢,”
賈母也是擔心,前幾天,豔陽高照,早不下雨晚不下雨,偏偏今個下,這不是鬨心嗎,
二太太也有些煩悶,昨日的事,還曆曆在目,雖說老太太發話壓了下去,也不知鳳丫頭辦的如何了,見到老太太問話,回了神,還是想想今日,寶玉科舉進殿重要,
“回老太太的話,早就給寶玉準備好了,所拿的東西,皆是用油紙包裹的,另外準備了蓑衣和油傘,以防雨下了大的,淋濕身子。”
對於他們這些勳貴之家,這些都是區區小事,無非是下人們多忙一些,反而是今年科舉變了,也不知會如何,
“那就好,有道是磨刀不誤砍柴工,準備好了,心中就不慌,最為重要的就是進殿,考簽務必拿好,鳳丫頭,外頭那些人準備的如何了?”
隨著賈母的話音,王熙鳳早就起身,走到了老太太身邊,
“哎呀,早就安排好了,賴大親自帶著人跟著,送寶玉過去,還有昨夜的事,我準備讓來旺拿著拜帖,今個就去順天府衙門那一趟,我呢,也不能閒著,等順天府那邊,把人放出來之後,就去兩位族老那邊,把事情說開就成。”
王熙鳳當然不能隻說送寶玉的事,當著眾人的麵,把昨天該說,該辦的事,堂而皇之的說出來,辦了事的,也需要讓大家瞧瞧,誰在府上出難題,又是誰在府上給解決的,
三春默不作聲,坐在那宛如桌子板凳一般,隻有邢夫人嘴角一笑,接了話,
“又是勞煩人家鳳丫頭,府上裡裡外外,操心不說,總有些人,在背地裡不知搗鼓些什麼,有時候,不為彆人著想,也要為自己想想不是,”
邢夫人的話,明顯的是衝著二太太去的,王熙鳳尤為聽得心中解氣,有時候,大太太邢夫人,也不是那樣討人厭,
隻有坐在炕上的賈母,臉色一沉,竟然用手拍了一下桌子,
“說的什麼話,怎麼,榮國府的事,鳳丫頭這個當家人就不能管了,老身就不明白,有的人說話,為何就要陰陽怪氣的,能得了什麼好,以後,不能說話,就不要說,坐在那就成。”
賈母顯然是動了怒,說話也重了些,讓邢夫人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難看至極,
王熙鳳見此,趕緊打了圓場,勸道;
“老太太彆生氣,大太太也是心中不順,這些日子,可沒少裡外幫趁著,今日,乃是寶玉大喜的日子,說那些做什麼,對了,也不知寶玉吃的怎麼樣了,雖說外麵下雨,可是早去一些,總比晚去的要好。”
一提到寶玉,屋裡人的心思就是一動,確實如此,這麼久時間,也不知寶玉吃的如何,就在賈母想派人過去看看的時候,薛姨媽就急匆匆的帶著丫頭進了內堂,一到屋裡,看見人都在,嘴角一翹,笑道;
“呀,老太太都在呀,也不知我來晚了沒有,今個一早,就聽屋簷下有喜鵲築巢,在窩裡叫著,我就知道,今個是個喜慶的日子,剛用膳,趕緊過來沾沾寶玉的喜氣,”
薛姨媽一身紫色錦衣,笑嗬嗬走了進來,讓沉悶的堂內,氣氛為之一鬆,賈母臉上也就有了笑容,
“都看看,都看看,還是姨太太心疼寶玉,這麼一大早就過來給瞧了寶玉,對了,寶釵怎麼沒過來?”
賈母往薛姨媽身後瞧了瞧,沒看見薛寶釵跟著,隨口一問,
薛姨媽抿著嘴,扭著腰,笑著走到賈母身邊,
“還說呢,昨夜也巧,身子忽然有些不利落,又逢陰天下雨,這一來二去,今早,就起的晚了,我也就沒叫她一塊過來,免得不喜慶,”
都是女兒家的事,隻能遮掩一番,賈母心中明了,也不多言,對著身邊的鴛鴦示意,
“鴛鴦,你去看看寶玉如何了,不能去的太晚,畢竟是在宮裡,聽說也是洛雲侯準備什麼統考,想來睡的地方也是一樣,早去,就能先選個好地方,”
賈母不愧是見多識廣,洛雲侯還真的就是這樣做的,誰先到,誰先發牌子,誰後到,隻能順位往後排,
吩咐完,鴛鴦點點頭就要去偏殿的時候,
恰逢賈寶玉帶著兩個丫鬟,就從側門走了進來,一身白色的儒服,腰間係著金色寬帶,富貴之氣撲麵而來,也讓屋內眾人眼神,不自覺的飄了過去,還彆說,賈寶玉這一身讀書人的標配,還真的有氣質,
賈母麵色一喜,這算是準備好了,也不在炕上坐著,就起身著急走過來,一把抱住寶玉,
“還是我的寶玉貼心,如今都能下場考試了,也不要心急,儘力就成,”
賈母是真的心疼賈寶玉,也不知道這三日裡,又當如何熬著,
“到了那,萬一是有不方便之處,你給巡考官說,讓他轉告洛雲侯,總歸是看著王夫人的麵子,也不會刁難於你,”
再疼也隻能這樣疼了,賈母提耳交代,就怕寶玉受了委屈,周圍的人聽了,眼神閃過許多複雜神色,
隻有王熙鳳好似是聽不下去了,勸道;
“哎呀,老太太,又不是出遠門,就在宮裡三天,總比待在那貢院裡強多了,今個下著雨,躲在考棚裡,還不知凍成什麼樣子,就算是雨停了,還得冷上一天,哪裡像寶玉一般,在宮殿裡,風吹不到,雨淋不著,這就是好彩頭。”
“對對,不說了,老二家的,你叫人進來,送寶玉出去,”
賈母知道時間不等人,對著二太太喊了一聲,
二太太急忙起身,給彩鳳使了眼色,後者趕緊點頭出去,
“老太太,早就準備好了,馬車就在院裡,寶玉直接上車就成,來人啊,先把蓑衣給寶玉穿上。”
還不等丫鬟上手,薛姨媽和王熙鳳二人,就把蓑衣拿著,給寶玉換上,也不知寶玉是剛睡醒,還是真的有所悟,穿好所以之後,對著屋內人就是一拜,
“老祖宗,薛姨媽,二嫂子,母親,兒子去了,”
說完,一揮衣袖,戴上鬥笠,就出了屋子,冒著雨上了馬車,也不知誰先嗚咽一聲,就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