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白條也算,剩下的五個月裡,做了什麼營生,賺了多少銀子?”
追問下,趙義輔臉色越來越難看,這怎麼算出來呢。
急的滿頭大汗,
張瑾瑜見此,就心中有數了,也未揭穿,
“趙大人,你好好想一想,按照行市,一艘船一個月來回,就是四千兩銀子,五個月,就是兩萬兩,二十艘,就是四十萬兩銀子,莫非這些銀子沒了?嗯!”
“侯爺莫要說笑,下官著急,這就沒算出來,是四十萬兩銀子沒錯,沒錯。”
趙義輔借坡下驢,不敢再狡辯,直接應了下來,四十萬兩也不能自己一個人出,那些分銀子的,必須都要回來。
“那就好。”
張瑾瑜點點頭,轉身對著高台上的武皇說道;
“啟奏陛下,臣有了辦法。”
“哦,有了,那你說說,怎麼平賬?”
武皇周世宏顯然也來了興趣,虧空的事那麼簡單?
“啟奏陛下,既然船都是借用兵部的,民間有句俗話,說有借有還,既然借了,那也得還,不還的也要付租金,臣認為,每條船出借,一個月兩千兩紋銀,五十條船,一個月就是五十萬兩,
當然,也不能委屈了兵部,市舶司二十條船,需要還給兵部十艘,分給漕運衙門,掌控雲河要道,京城碼頭的主力艦隊,還不能解散,留作備用,剩下的十艘,給內務府,蘇州那邊以後要是在運生絲,就讓內務府去運,市舶司本就是油水足的衙門,臣就是這樣覺得,至於殿宇虧空,臣就無能為力了。”
張瑾瑜把話說完,順帶又提了一句修殿宇的事,他張瑾瑜可沒那麼大本事,哪知道,市舶司趙義輔,就好像死了老娘一般,哭喪著臉,跪倒在地;
“啟奏陛下,萬不可,把市舶司的樓船還回去,還有許多貨物沒運送,這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臣愚鈍,侯爺是不是對下官有著偏見,怎麼偏偏讓市舶司把船還回去,那工部還有二十艘呢。”
猛地一磕頭,“砰”的一聲響,立刻額頭就見了紅,真沒作假。
看的張瑾瑜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好家夥,還真敢上啊,有種,同不同意,就看陛下怎麼安排了,所以也不言語。
龍椅上端坐的武皇周世宏,皺了皺眉,聽著洛雲侯的述說,忽然想到,這些船要是用好了,不光能節省朝廷大筆的開支不說,還能賺上一些銀子,多則兩年,少則一年,這些銀子的虧空,也就賺回來了,
看著跪在地上的市舶司趙義輔,武皇顯然有些不喜,市舶司商船本來就不少,竟然還要二十艘樓船,如何能行,在看向首輔李崇厚,問道;
“李愛卿,你來說說,這些船隻該如何處理?”
首輔李崇厚,回頭看了看市舶司的趙義輔,卻見到其人額頭上是見了紅,心中有數,市舶司這一塊,怕是出了紕漏,那些朝廷需要轉運的物資,應該是一點都沒有動,那些借來的船隻,乾私活去了。
“啟奏陛下,洛雲侯所言極是,兵部的虧空是有些大,但也不是無跡可尋,這五十艘戰船,要是用得好,不僅能幫了朝廷的大忙,還能賺回銀子,
老臣以為,工部那邊,二十艘樓船不必還了,朝廷要緊的貨物,還需要工部忙,隻要記好賬冊即可,至於內務府那邊的,緊要的就是蘇州織造局生絲的運送,內務府曆來嚴謹,定然不會耽擱,下半年,戶部好要靠著織造局的絲綢錦布,填補一下,至於宮裡,更不可能少了些船。”
李首輔自顧自說著,也不回頭看看,市舶司趙義輔,那哀求的眼神,幾乎眼淚都出來了,
“所以,船隻還是太少了,老臣覺得,市舶司的這些船,全部撥給內務府,一來是江南織造局所有用度,都讓內務府來承辦,二來,閒暇時侯,還能賺些銀子補貼宮裡,多少,是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心裡能做的一些微薄之力,”
話還沒說完,一聲哀嚎響起,
“首輔大人,您老手下留情啊,市舶司雖說還有許多商船,但是您老也知道,衙門那邊,曆來好久都沒有補充新船了,有的也是老舊不堪,不能抗大任,這些船可是救命的,朝廷的官倉,需要轉運的貨物頗多,轉的錢,都是要上交戶部的,下官冒死求首輔大人開恩啊。”
市舶司的趙義輔,聲嘶淚下,配合額頭上的血跡,慘不忍睹,哭訴著讓李首輔手下留情,
這情景,比洛雲侯出的點子還狠,刀刀殺人不見血啊。
這一幕,
不少文官也是驚疑不定,首輔大人是什麼用意,還是另有深意,目光都看向前麵,那個蒼老佝僂的身軀,今日,意外的事太多了!
“趙大人,這裡是朝堂,是百官議事的地方,不是你喊冤,賣慘的衙門,老夫所說的,伱應該明白,這些船一個不留,而且借船所用的銀子,必須交給戶部,你市舶司的貨物,你要是解決不了,可以請辭,內閣會安排人接手的,趙大人,你可聽清楚了?”
李崇厚麵色不變,不為所動,根本沒有給趙義輔狡辯的機會,乾或者不乾,就兩種選擇,嚇得趙義輔跪在那,不斷的用衣袖擦血汗,整個胳膊都快要濕透了一般,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樣子,
“回,回首輔大人,下,下官能乾,能乾,三月之內,就會把朝廷所需物資,全部轉運完,一兩銀子不少。”
這一回,趙大人也沒有再喊冤,也沒有哀求,答應的就是快。
“那就好,三個月為期,內閣會派人去查,彆說,老夫沒有給你機會,就算朝廷不懲戒你,老夫也要把你換下。”
李崇厚說完話,又把身子轉向洛雲侯,問道;
“侯爺,本首輔也要問你,京城碼頭,那些樓船戰艦,現如今可有任務?”
此時的張瑾瑜站在勳貴的隊伍裡,看的津津有味,李崇厚這個老狐狸,果真厲害,三言兩語,就辦了市舶司的人,嘖嘖,
正想著,
就聽見首輔大人的問話,心中一黑,不會是打那些艦隊的意思吧,但是也無法,本就是漕運總督府的,要不是沈老哥大氣,早該還了,挪動步子,走出來,抱拳道;
“李首輔,京城那些船隻,現在確實沒任務,漕運衛軍都在休整,”
“那就好,如今運河繁忙,水寇也不少,不能讓那麼多艦船留在京城,所以,侯爺,這三十艘艦船,還需要返回漕運總督府,巡查整個運河,當然,兵部既然沒有收到船隻,這些賬冊擬票顯然不合理,那就算在內務府和工部的頭上,戶部可以簽字!”
張瑾瑜張了張嘴,也沒有在反駁,畢竟首輔大人說的夠明白了,這是朝廷不養吃閒飯的人啊,
無奈,抱拳回道;
“首輔大人的安排,本侯讚同,各司其職,未必不好,就依照首輔大人安排,不過,老大人,那工部另外八百萬兩的虧空,如何辦?”
張瑾瑜雖然答應,但是心目中有氣,好不容易掌控的水師,就這樣沒了,不還需要給首輔挖個坑,你不是厲害嗎。
“哈哈,侯爺,你真是快言快語啊,凡是,不需要著急,事情是一樣一樣做的,銀子,也是一點一點賺的,這些急不得啊。”
好似教育一般的口吻,讓張瑾瑜聽了極不舒服,內心冷哼一聲,說得好聽,近乎一千萬兩的銀子,哪個地方能攢出來,還一點點掙出來,除非去搶,難不成,真的去搶,關外的且提侯,確實肥得流油,不會吧。
“那本侯就請教首輔大人,如何一點點去賺,要知道,天下賦稅已然很重了,不會是要加賦稅吧。”
張瑾瑜倒打一耙,先把賦稅的事提出來,這可是天下的大事,朝廷已然好久沒有增加百姓賦稅了,
張瑾瑜信口開河的話,讓乾清殿文武百官一片嘩然,議論紛紛,
北靜王水榮笑了笑,小聲道;
“還是洛雲侯,什麼話都敢說,小王看,那李首輔想立威,可是找錯人了。”
“嗬嗬,誰說不是呢,洛雲侯可不是吃虧的主,要了他三十條船,這不,加稅的事也能堂而皇之提出來,要是真的加了,那文官,可就落了下風了,”
東平郡王穆蒔,饒有興致的盯著前麵疏疏而談的洛雲侯,滿臉的笑意,一個不肯吃虧的主,也不知首輔大人該如何說,另外,就是朝廷這邊,虧空用度越來越大,這樣一來,沒有補救的話,朝廷以後的日子就難了。
關鍵自己很多事還沒有準備好,又看了一眼身邊的北王水溶,笑道;
“水兄,北地那邊,你可準備好了。”
“哈哈,那就不勞穆兄費心了,京南亂了那麼久,穆兄,機會難得啊。”
水溶微微眯著眼,笑著回道,都是一樣的心思,還非要試探,有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