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首輔,你來回答,你兒子說的,誹謗朝廷的元澤,有後台,而且後台就在你的內閣裡,你來說,誰是元澤的後台?”
武皇這一問,讓不少閣臣臉色變得極為難看,盧文山和顧一臣臉上也繃不住了,儘皆跪拜在地,
首輔李大人,慢慢起身,回身之後,跪拜在地,這一拜,文武百官也隨之跪下,
“回陛下,犬子孟浪,胡言亂語,這裡,沒有元澤的後台!”
“哼哼,沒有後台,那元澤,為什麼會把戶部朝廷用度,核算那麼清楚,你兒子,這麼說的明明白白,朕聽了,不像是編出來的。”
武皇摸著衣袖,虎目四下看去,人人都是低著頭,人心隔肚皮,想著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首輔李大人,在地上磕了頭,回道;
“啟奏陛下,朝廷曆來無私賬,元澤身為戶部侍郎,這一點核算,還算不明白,那他就該撤職了,去年賬目,比之前年用度,江南運河兩岸的修繕,揚州端,蘇州口岸,還有金陵西岸,都是花了銀子擴建的,京南大旱,都是明發折子上奏的,內閣司禮監用印,明發的銀子,”
“那,宮裡修建含元殿,還有其他殿宇的費用,這些他怎麼也知道?”
武皇心思多疑,這些名目,元澤怎麼知道的,
李崇厚不急不緩,回道;
“陛下,這就說明是工部走的明賬,沒有人中飽私囊,皆有尋可查。”
安穩的回答,讓文武百官心中一鬆,張瑾瑜心裡忽然冒出來一個詞,薑還是老的辣,佩服啊,這都能圓過去。
“朕,最喜歡一首道家詩詞,練得身形似鶴形,千株鬆下兩函經,我來問道無餘說,雲在青天水在瓶,這首詩,是唐朝李翱的問道詩,朕最喜歡的就是最後一句,雲在青天水在瓶,你們這些人,有些是雲,有些是水,所做的事情不同而已,都是忠臣,沒有奸臣,起來,都起來吧。”
好像是雨過天晴,眾人心中一鬆,山呼
“謝皇上,”
文武百官都起身立著,不敢造次,
起身後,
隻有李潮生不明白,今日安排好的一切,為何,爹會收手,這眼神頗為不解的望著,前麵父親的身影。
龍椅上的武皇,哪裡沒看見,整個大殿所有人的表情儘收眼底,
哼了一聲,
“李潮生,不要這樣看著你爹,要好好學著,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
“陛下,他們就是欺瞞,所言不實,甚至有些話,和元澤說的如出一轍,”
李潮生還是不願意放棄,大好機會就此浪費,如何能讓李黨心灰意冷,
可是武皇周世宏,看著李潮生,忽然想明白首輔的用意,笑道;
“如出一轍,也沒有什麼不好,元澤罪有應得,隻是背後哪個太監下的黑手,戴權,你去查查,讓那些人也下去陪著,”
“是,陛下,老奴一定會查出來。”
戴權趕緊應了聲,沒想到,終日打雁,今日卻被大雁啄了一下,
武皇笑了笑,繼續問道,
“嗯,李潮生,聽說你昨日娶親,一次娶了倆,俗話說好漢才娶六房,不少了,洛雲侯如今才三妻兩妾,還比你少一個,他也不行啊!”
不說文官那邊,武勳這邊,不少人投來羨慕的眼神,張瑾瑜心中埋怨,怎麼什麼事都扯上自己,那些老國公,有的娶了九房小妾,都沒人說,自己才得了幾個,一,二,三,四,這,算下來,好像還比李潮生多一個,林黛玉陛下給算上了,但薛寶釵還沒算上呢,另外還有妙玉。
娘的,大哥不說二哥,哎。
李潮生滿臉大汗,跪下來,請罪,
“陛下,都是臣的錯,臣回去後,就將幾房小妾送回娘家,臣自罰。”
“哈哈哈!送回去,送回去你讓那些女子怎麼辦呢,留著吧,以後心思向著朝廷,為朝廷考慮,今個說話,朕看在眼裡,有些話能說,有些話斟酌的說,不可信口開河,至於說那些虧空,兵部的事,”
拖了一下長音,把目光看向躲在武勳人群中的洛雲侯,莞爾一笑,
“洛雲侯,你出來說說,兵部的事,那五百萬的虧空,該怎麼辦?”
張瑾瑜心中咯噔一下,都這樣躲著了,怎麼還能被點名,再說了,十幾萬兩銀子的事,還能解決,五百萬兩,換誰來都搞不定啊。
有些為難的時候,感覺也不對,陛下的意思,是解決虧空本身的事,還是因為,剛剛他們這些爭論把船給挪用的事,應該是兩者兼顧,但話說回來,五十艘樓船大艦,你們說分就分,一條也沒留下,這吃相也太難看了,真是沒法說。
張瑾瑜先是挪步出列,對著高台一抱拳,拜道;
“回陛下,臣有些沒聽明白,按照沈侍郎所問,工部造的這些樓船戰艦,本應該是給兵部,漕運總督府的,一共五十艘,但是年底一報帳,銀子花了,船沒了,換誰都不答應,但是船確實造出來了,說是挪用,但是挪用乾了什麼,做了哪些,又賺了多少銀子,可有記錄?”
張瑾瑜也不先回答,反問幾個問題,目光看向前麵幾位部堂的侍郎,既然船給人拿了,拿去乾什麼,誰知道呢?
高位龍椅上的武皇,嘴角微微翹起,果然還是這小子,問出了關鍵,這點,朕還真沒想清楚,
“樓侍郎,你說說船給誰了,拿船的人,各自彙報一下,用船乾了些什麼,賺了哪些銀子?”
工部侍郎樓孝若聽了,額頭的冷汗都溜了下來,顧不得擦汗,回道;
“回陛下,和侯爺,工部五十艘船,去向剛剛也說明了,市舶司借用二十艘船,內務府借用十艘船,工部自留了二十條船,先不說那三十艘,畢竟借用就沒有歸還,工部自留的二十艘船,去年年尾前運送大料入宮,有一個月之久,
前年,則是幫襯運送了不少南北貨物,一艘船賺銀八千兩,總計十六萬兩銀子,年後地龍翻身,又往宮裡運送些修繕大料,節省了工部費用,剩了約有十萬兩銀子,總計盈餘二十六萬兩。”
樓孝若口若懸河,賬目曆曆在目,牢記於心,說的分文不差,這些船運送什麼,怎麼接的銀子,都是他親手安排的,怎麼會不知道,所以,很快就說了出來。
但是他的話,讓不少官員頗為吃驚,這麼賺錢,就連張瑾瑜也沒想到,幾艘船,幾個月就折騰出二十多萬兩銀子,不過想來也是,現在運力最大的,也隻有運河上跑的船,樓船也隻有朝廷有,跑一趟商路,自然是賺的多,民間那些船小,隻能賺個辛苦錢,關鍵投入太大了。
“樓侍郎不愧是工部的人,生財有道,這些,樓大人能如實說出來,也可見樓大人問心無愧,”
張瑾瑜誇讚了一聲,而後對著高台高呼,
“陛下,珠玉在先,工部能在保證宮裡修建大殿進度的時候,還能在短時間內,攢下這些銀錢,臣認為,工部沒錯,而且是幫了朝廷大忙,不說彆的,恩科後日開考,明日,考官就要進殿,今歲恩科人數,曆年之最,幾千學子如何安置,都是大問題,有了含元殿,也是照顧了朝廷大部分子弟,臣雖然說話不中聽,但也是事實,”
文武百官一聽,儘皆點了點頭,家中有適齡待考的,還有些不一定能考上,但也讓參與進來的親朋好友,不在少數,能入宮參加恩科,說不得也是因為洛雲侯的安排,這樣一來,洛雲侯送給百官的人情可就大了,畢竟下一次,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
“洛雲侯,你倒是會取巧,說的中聽,但是朕是讓你解決虧空問題,不是讓你提出問題的。”
武皇心中有些好氣,但也知道洛雲侯想要說什麼,內閣做事,以後定要盯著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