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確實有五十條戰船,用的都是上好的柳木,加上武備兵刃,確實耗資五百萬兩銀子,而且是在江南,和江北兩地督造,分兩個造船廠開工,本來這些戰船是為了兵部漕運衛軍督造的,後來宮裡麵修建含元殿,需要運送木料,調用了二十艘,其餘三十艘,市舶司借用二十艘,剩餘十艘內務府用了,”
樓孝若感覺事情不對,這問題怎麼會往工部身上扯呢,趕緊出言,把這些督造出來的樓船去向,一一道了出來,不怕說話,就怕不說話,那就是默認了,
但是他的一番話,讓百官聽得目瞪口呆,這就給挪用了,不少言官,更是心中氣憤,路安在最後麵小聲說道;
“齊兄,五十樓船戰艦,兵部一個木板都沒看見,這都給挪用了,招呼都不打,”
“誰說不是呢,朝廷各部,要是人人如此,那還怎麼乾,豈不是亂了。”
齊良也沒忍住,耗費巨資造出來的戰船,竟然去拉木料,這算什麼,其餘言官更是口無遮攔,義憤填膺,
“就是啊,什麼玩意。”
“會不會用這些樓船乾私活賺銀子呢。”
“那還用說,明擺著呢!”
不少言官在那議論紛紛,嗡嗡作響,但是混在人群中的嚴從,和曾正等人,都是皺著眉,顯然老師的遭遇,讓他們有些措手不及,
張瑾瑜現如今,頭也不暈了,人也清醒了,聽著工部侍郎樓孝若的言語,暗自乍舌,好家夥,各部堂都是生財有道,漕運那邊,衛軍實力猶在,可惜,戰船能動所剩無幾,樓船主力,也就剩三十多艘,還全部留在京城碼頭休整修補,還都是他自己帶來的,可以說,運河上,衛軍能用的隻有小貓兩三隻,
就是沒想到,一個樓船戰艦竟然需要十萬兩銀子督造,太他娘的貴了,想到了自家搶來的兩艘樓船,好像搶了少了,不過,哪個衙門裡有了這些船,就算是乾貨運,一趟也不少銀子啊,沈中新的嘴,果然硬,這都能給掏出來,厲害。
殿前,
吏部侍郎楊卓,顯然也沒有準備,工部的人竟然自己交代了,回身對著左首位子上站著的戴公公,抱拳道;
“戴公公,剛剛樓大人說的這些,市舶司,和內務府,應該向宮裡司禮監稟告過了吧,”
不愧是吏部的侍郎,竟然一回頭就把目光轉移到了司禮監身上,戴權心中一個咯噔,睜開眼看了周圍的人一眼,此事也免不了要說說,點下頭,回道;
“是有這回事,含元殿之所以建的這麼快,就是因為工部那二十條船,專門負責運送木料,所以才得以提前完工,要不然,今歲恩科分考的地方,還不知用哪裡呢,小雲子,你可知道,市舶司那邊為何用船呢?還有內務府這邊的,十條船乾什麼了?”
在高台伺候的小雲子,沒成想乾爹竟然會問自己,武皇周世宏,陰沉的目光也隨之看了過來,小雲子身子一抖,差點沒跪下,趕緊回道;
“回各位大人,確實有這麼回事,市舶司借用二十條船,是專門運送蘇州織布局紡織出來的絲綢和錦布的,還有茶葉,瓷器,周轉的生絲,都是用這些,大大節省了成本,”
雲公公說完,感覺腿腳有些發軟,對了還有內務府的,這裡麵完全就是眼紅,所以內務府扣了十條船,跑南北船運,掙了不少銀子,但是這些哪裡能說,想了想,往北地運送軍備補給,好像也用了這些船,又趕緊說道;
“至於內務府,借用的十條船,是給北地邊軍運送軍備補給的,年前年後調用的,全都是這些船在運送,幾乎路上沒有耗費多少,全都送入邊軍手中,兵部都有備案,這兩樣,都是因為船隻不夠,才借用工部督造好的這些船,內閣,和司禮監都有報備,皆可查證,”
“那,這件事就說清楚了,”
戴權立在堂下,也把話挑明了,都是有證據可查,並不是胡亂借用的,這樣一說,事情好似有了反轉,
武皇周世宏心中的不痛快,也少了許多,這些船確實起了作用,尤其是含元殿,建了幾年都沒有建好,這些都是怎麼搞的,
楊卓一見,氣勢更盛,轉頭就看向沈中新,
“沈大人,你要核實,就要核實清楚,不要一知半解就在那胡言亂語,本官問你,還有哪些擬票沒有簽,一並說出來?”
沈中新沒想到戴公公竟然會出言偏袒吏部,心中有些猶豫,看了看老師,但是並未給自己信息,看著楊卓的樣子,心中一凝,繼續說道;
“當然有了,還有宮裡麵修建殿宇的木料貨款,工部年初報的是四百萬兩銀子,這次結賬竟然高達八百萬兩銀子,虧空四百萬兩,這些,怎麼個說法。”
“沈中新,你太狂妄了,你算下來這些,就是今年朝廷總共的虧空,除掉這些,朝廷年初的預算,幾乎差不了多少,你這就是分明的想找事,”
楊卓根本不在問賬冊的事,言語指責沈中新狂言。
就在此時,
首輔李崇厚坐不不住了,再查怎麼查,查宮裡不成,伸手抓了一下兒子李潮生的衣袖,
“你來說,按照之前交代的,”
“呃,是,爹。”
李潮生深吸了一口氣,往前走了一步,喊道;
“肅靜,禦前議事,百官麵前,成何體統,”
此話一出,
滿堂皆驚,不少人順著話音,看了過去,隻見首輔大人公子李潮生在那厲聲嗬斥,這是怎麼回事。
隻見李潮生往前跨了一步,抱拳對著諸位閣臣抱了一拳,
“諸位大人,你們算來算去,鬨得這一出,下官算是看明白了,所謂的文武百官,禦前議事,就是你們想在大朝會上讓朝廷出醜,讓陛下出醜,你們算的這些,不都是指責皇上的嗎,”
一聲怒吼,
讓百官倒吸了口冷氣,
張瑾瑜更是不可思議的望著,殿內中央站著的李家大公子李潮生,他這個左丞,撐死也就是從正四品的官,這就開掛了,不過這些臣子怕是難了,彆看武皇仁政,話說哪個人坐在那位子不多疑,
沈中新那家夥,到底有沒有核實清楚,這宮裡修建宮殿費用,內務府不掏銀子,必然是工部掏錢,你戶部不給,這不就是個坑嗎,
還有盧文山和顧一臣在想什麼,甚至於,
張瑾瑜眯了眯眼,看著側身坐在殿內的首輔大人李崇厚,他在想著什麼,
思索間,
身側的襄陽侯小聲問道;
“侯爺,此事你怎麼看,說來說去,好像這些銀子虧空,都是,咳,修建含元殿的虧空,”
柏廣居直接點名了,畢竟含元殿建了四年都沒完工,今歲一開春,就給建好了,速度之快,顯然出人意料,想來還是銀子鬨得。
張瑾瑜心中有數,這就像後世蓋樓一般,錢到位,夜裡都不停工,錢沒了,爛尾樓都算好的,
“柏兄,這不是明擺著的,沒銀子,怎麼修宮殿,這花費可不少,另外,今日的大朝會,開的有些莫名其妙,本侯更在意的,是李家父子,你看,首輔大人沒說話,他兒子先上了,這些,看不明白啊?”
張瑾瑜有些意味深長的回了話,昨日李宅喜宴的場景曆曆在目,今日這一出,明顯不是臨時起意,倒像是有備而來!
“侯爺,你說的也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