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王夫人,領著眾女湧入內堂,
秦可卿更是臉色發白,擔驚受怕,其餘人,尤其是月舒二女,直接把小丫頭子香,抬了過來,
“怎麼回事,突然病了,子香,快一些。”
“是,老夫人。”
穀子香連個藥箱也沒拿,倒是身後幾個伺候的人,手中抱著不少油布包裹,顯然是買了不少糕點,
到嘴邊的水沒喝到,張瑾瑜有些無奈,說了一句,
“應該是晌午時候,吃了酒,受了風寒,睡一宿就好了,”
“郎君還是彆說話,讓子香給你把把脈。”
秦可卿顯然擔心的有些著急,出言製止,讓子香快一點,穀子香翹著兩個衝天辮,像個鬥公雞似得,伸手搭在張瑾瑜的手腕上,片刻後,就把手拿了回來,
讓圍著的人,摸不著頭腦,尤其是張瑾瑜,瞪大眼睛,要不是知道這丫頭醫術,還以為遇到了江湖庸醫,準備騙錢咯,
“怎麼樣,子香,”
王夫人愣了一下,趕緊出聲問道;
“回夫人,侯爺沒事,就是吃了冷食,喝了冷水,染得風寒之症,剛剛應該是吐過了,喝熱水,而後再給開個安神的方子,睡一覺就好了,還請侯爺侯爺這幾日,節製一些。”
聽見小丫頭這樣說,幾女臉色古怪,有些羞意,這丫頭,嘴也沒個遮掩,當著老夫人的麵,怎能就開了口,
可是王夫人現在根本沒想著這些事,一心隻關心兒子的身子,要說這些,白蓮教以往,在教內訓練的青樓女子,賄賂達官顯貴,豈不是更加不堪入目,
聽見子香得很回答,心下一鬆,頓感精神有些疲憊,蘭月兒眼見,趕緊搬個凳子過來,扶著王夫人坐下。
“行了,既然沒事,子香,你領著侍衛,親自去抓藥,不能借他人之手,舒兒你跟著一起去。”
“是,老夫人。”
舒兒心中立馬明白老夫人用意,答應一聲,就把穀子香拽走了,秦可卿想開口問,又不知合不合適,
“郎君今日是在那裡吃酒,怎麼會這麼不小心,冷食冷飯,怎可入口。”
言外之意,就是郎君不會吃了不該吃的酒,惹了風寒,壞了身子。
張瑾瑜忍不住口渴,拿起身邊小方桌上的茶碗,一口飲下,舒服了許多,好似也沒有剛剛那樣難受了,一說起這酒,喝的窩囊,當時候,就感覺那些酒是不是有問題,亦或者是放的時間太長了,
“還能在哪裡,無非是在首輔大人府宅喝酒,說來也巧,本想回府休息,路上遇見襄陽侯,敘了話,就看見青湖東北方向鬨了喜,好奇之下,瞧個熱鬨,誰知,是首輔大人家的大公子娶平妻,外加上一個小妾,都是江南人氏,平妻的女子,還是江南轉運使,許德林的嫡女,你們說,巧不巧,”
張瑾瑜那個鬱悶,早知道就不去湊熱鬨了,看的那一出,還來個江南昆曲水磨腔,關鍵還是長公主的人,厲害啊,還有江南那邊的布局,盧文山可是南方鄉黨的領頭人,首輔大人,明目張膽的插手,會不會不太好。
接著說道;
“都到了地方了,能不去嗎,進去後,遇上了戶部侍郎沈中新,後來榮國府賈政也去了,人一多,酒就喝多了,還聽了江南昆曲,什麼水磨腔玩意的,也沒聽個明白。”
張瑾瑜甚至懷疑,那個所謂的女兒紅,會不會埋在地下時間長了,有些壞了,
圍著的眾女顯然沒聽明白,什麼首輔大人公子娶親,喝酒的,隻有王夫人發現了蹊蹺,大武首輔李崇厚,是他,想起當年師傅的評價,鬼謀李崇厚,這個時候給他兒子娶什麼親,他兒子李潮生早就有了正妻,記得那時候,白蓮教好像也給上了份大禮,
如今的李府蟄伏那麼多年,難道是想重出朝堂掌權,未必不可能啊。
“世人都知太上皇時候,李黨遍布朝野,控製朝堂,可是誰都認為是李黨勢大,其實則不然,所有的勢力,都是掛在這個"鬼謀"李重厚的身上,此人不簡單啊。”
像是忠告,又像是警示,傳言,未必空穴來風。
張瑾瑜躺在那聽了,心中一動,借此,把內閣聽來的事說了一遍,
“母親,還有明日大朝會,說是內閣和戶部,鬨了矛盾,想來首輔大人也有了對策,無非就是那點稅銀,各部堂搶著要,亦有貪腐,這就需要虧空,無非是分贓不均。”
張瑾瑜說的透徹,還能因為什麼,乾的勾當,有人眼紅了。
王夫人笑了笑,朝廷的那點尿性,她豈會不知,朝堂還算好的,地方的官員,可就是無法無天了,彆說什麼府庫的銀子,就算是賑災銀子和糧食,都乾貪了,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官家的事,是官家的,百姓的事是百姓的,你說的這些賦稅,都是百姓交的錢,那些士紳,達官顯貴,從未要交稅的,這樣一來,稅賦越重,百姓就更加困苦,那些作亂的,就有機可乘,從古至今,朝廷上下都知道,可惜,從無更改,
想來以後,也是改不了的,倒是你,好好將養身子,這些事與我們無關,他們鬥的越緊,咱們過得越舒坦。”
王夫人感慨一番,越是這樣,白蓮教就越是如魚得水,師姐那副口才,天下難得,說不定,汝南的郡守魏湘平,萬一被師姐說動,會打開城門呢,那時候,天下震動,西河郡,江南那邊,朝廷就保不住了,
“知道了,母親,”
張瑾瑜複又躺下,秦可卿默不作聲的給郎君蓋好被子,而後,王夫人就把眾人都給攆了出去,交代張瑾瑜好好休息,這就出去了,
留下張瑾瑜一人,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孟家宅院,
隨著一輛馬車緩緩停下,孟家小姐孟月雲,和孟婆婆二人,先後下了馬車,剛落地,孟婆婆忽然拽住了自家小姐,說道;
“小姐,今日看來,榮國府的寶二爺,並不是像外界傳言那樣,所謂的青年才俊,不過是中人之姿,但也不是個心地壞的人,靠著榮國府的威勢,富貴一生是沒問題的,想要再進一步,就難了,除非,像老爺說的那樣,小姐掌權了寧國府,但其中的曲折,可不是咱們能拿捏的。”
聽到孟婆婆的話,孟月雲心中,也有許多疑慮,那榮國府二房的賈寶玉,自己也沒看出什麼出彩的地方,甚至有些呆呆傻傻的樣子,亦或者是年齡小一些,畢竟是能讀書,參加恩科的,應該不太會有自己所想的那樣不好,但是也應該等等看,畢竟婆婆所言也是極對的,那個管家的王家女子,極為厲害,說話做事,麵麵俱到,自己是比不過的,做不了當家太太,日子也不一定好過。
想到這些,心裡不由得搖搖了頭,
“婆婆所言極是,但是萬一那個賈寶玉,沒那個機緣巧合,去不了寧國府,又該如何?”
孟月雲想了想了,做妾是絕無可能,最起碼也是像母親一樣,當個當家太太,把持一府的營生,寄人籬下的生活,那真的不行,府上父親的那些小妾,過的生活曆曆在目,
孟婆婆顯得有些遲疑,小姐這是心動了,但是那二房的嫡子,也需要拿出一些出彩地方,要不然,小姐以後不是委屈了嗎。
“小姐,那二房的公子,畢竟是國公府老太太最喜愛的嫡子,這就是底子,那賈寶玉如果是個上進的人,這些都不算什麼,既然參加了科舉,最起碼鄉試應該是過了,再者就是剛剛說的,寧國府過繼,繼承爵位,這才是小姐安身立命的大事。”
孟婆婆眼神獨到,一眼就看出了關鍵所在,和孟月雲心中想法一樣,總不能嫁一個癡傻之人。
“婆婆說的是,高門大戶,男子應該更有所為才是,就像那洛雲侯,弱冠之年坐擁關外,威名遠播,”
“哎呀,小姐,這就不能比了,大武立國那麼些年,能出幾個洛雲侯,再說,洛雲侯好色如命,府上妻妾哪個不是絕色,也因為為了那些女子,鬨出多少事,
不久前,洛雲侯還在燕春樓大打出手,爭風吃醋,那燕春樓,可是京城第一家青樓,去了那,還能為什麼,不就是為了女人嗎,勳貴世家裡麵,是非多啊。”
孟婆婆也是歎口氣,勸慰道,小姐還是獨門獨戶的好,太高的門,過得並不一定舒心,榮國府雖然也有,大房和二房不和,她也是看在眼中的,但是有一點,榮國府都是女人管家,這一點,小姐未必比她們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