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尚書很是汗顏,尷尬不已,虧他做了這麼多年的刑部尚書,竟忽略了這麼重要的信息。轉而立刻發問:“杜姑娘,你本該在監牢裡,怎麼會來到京城?你是不是越獄出來的?”
“我沒有越獄!”杜紫瑜脫口而出。
這時,霍思錦站了出來,“啟稟陛下、太子殿下,這件事情長錦倒是略知一二。杜姑娘是杜言才的女兒,本該一並收押監牢,隻是當時衙役上報,杜姑娘已經被送去寺廟出家,律令有規定,出家之人,不受家族牽連,所以她才沒有在收押之列。”
“隻是如今看來,事實並非如此,想來是杜家家眷收買了衙役。”霍思錦指了指杜紫瑜濃密的烏發。
送去寺廟出家,卻發絲依舊在,這是出的哪門子的家。
霍思錦在心頭歎了口氣,也是她的錯,杜家將女兒送去寺廟隻不過是暫時避一避,並沒打算真的讓她出家,這事兒她其實早就猜到了。隻是她當時想著杜紫瑜不過是個弱女子,她父親做的事情她也未必知情,既然如今順水推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過她也無妨。
一時心軟,沒想到卻帶來今日禍患。
如此看來,她就不該心軟。
她在心頭對自己說道:霍思錦啊霍思錦,你怎麼就不長記性呢?你對彆人心軟,彆人可未必會對你也一樣,被人反咬一口的事情,你從前還沒經曆夠嗎?
“長錦也有一個疑問,從祜州到京城,千裡迢迢,杜姑娘一個弱女子孤身一人,是如何安然無恙的到了京城?並且還順利進了守衛森嚴的監牢?長錦記得陛下曾經吩咐過,杜言才是要犯,沒有陛下和太子殿下的旨意,旁人不得探視。”
費尚書麵如菜色,他真是急昏了頭,居然漏掉了這麼多疑點,杜紫瑜孤身一人安然無恙地走到了京城,背後沒有推手怎麼可能?
其中疑點,費尚書也來不及細想了,當下先告罪:“監牢看守不利,是微臣失職。”
“你當然失職。”接過話去的是楚錚,“放外人進監牢是失職,要犯被殺,更是失職。”
費尚書臉色泛白,監管不力的罪名他是擔定了。他努力地讓自己平靜下來,好在靈光一閃,連忙疾聲問道:“殿下您的意思是,杜言才不是自殺?而是被人所殺?”
他到底做了多年的刑部尚書,抓住了太子的弦外之音。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杜言才是他殺?怎麼會?
“太子殿下,請恕微臣鬥膽,您可有證據證明杜言才是被人所殺?他又是被誰殺的?”費尚書連忙追問道。
倘若杜言才不是自殺的,那麼那封遺書的真假性就有待考證了,就連杜紫瑜方才呈上的物證都不一定是真的。
波瀾起伏的案子,費尚書遇到不少,但是像這樣大的波瀾,他還是第一次遇到,心裡不由得產生了興奮感。如果楚錚手裡有證據,那此事就會發生驚天大逆轉。而且,這件案子也許很快就能了結了。
激動的不止費尚書一個,眾位臣子更是麵麵相覷,驚訝不已,就連方才還沉著臉的皇帝也換了副神色,直勾勾地看著楚錚,隻等著他拿出證據來。
楚錚神色不改,淡聲問道:“杜言才死於何種毒藥?”
費尚書答道:“是烏頭。”
“烏頭是劇毒,一般藥材鋪子是買不到的,杜姑娘又是在哪裡得到的?”
聽楚錚一說,費尚書就想拍大腿,他是豬腦子嗎?怎麼連這點也忽略了?
“杜姑娘,烏頭哪裡來的?”費尚書轉而質問杜紫瑜,這一次費尚書的語氣裡不自覺地帶上可幾分主審官的威嚴。看太子這不慌不忙、胸有成竹的樣子,費尚書心裡有預感,太子說的才是真的,而這個杜紫瑜滿嘴謊言,擺了他們一道。
在朝堂上,費尚書雖然一貫保持中立,不輕易得罪人,可是這並不代表,他會甘心被人擺弄。杜紫瑜擺了他一道,還害他背上監管不力的罪名,他可不會大度地當沒發生過。
“你在哪來買來的?還是……”費尚書頓了頓,繼而意味深長地道,“還是有人給你的?”
小臉上瞬間閃過一抹慌亂,杜紫瑜連忙脫口而出:“是我自己買的!”
聽了這話,費尚書頓時心裡就有了底,這個杜紫瑜果然擺了他一道。
套話,是他審案時的管用招數。杜紫瑜嘴上說是自己買的,實則卻不然,背後有人指使她陷害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