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正文完
一直到回到後台路遙都沒從剛才在衛生間那一幕回過神。
剛才的紀存禮像是變了一個人, 連帶著把他也拖拽到了另一個世界。
很快台上的舞見已經結束,主持人在台上做控場和暖場。
即將上台的就是他們,所有道具和背景在幾天前全部做好,現在主持人說話的功夫, 大家已經把現場布置好了。
從舞台上下來的塵心帶著眾人在後台給他們倆打氣:“隻是簡單的舞台劇!加油!彆緊張!隻有五分鐘!”
十幾個人竟然表情都出奇一致, 全部都緊張得要命。
路遙緊了緊指尖, 點了點頭。
下一刻,紀存禮驀地牽著他的手走上了台。
短短幾步,視野豁然開闊,台下將近千人彙聚在一起, 短暫的寂靜了兩秒後發出熱烈轟鳴,其中最醒目的是最中央的幾條巨大橫幅,上麵寫著《狼兔好飯, 多吃!》《全世界最好的學長》
路遙被紀存禮牽起手那一刹那腦袋就已經空白一片, 周圍聲音都變得模糊不清, 隻有那隻牽著他的手曲起指節,在他的手心小幅度的摩挲。
燈光驀地暗了下去,身後的大屏幕中播放著漫畫的分鏡。
手被放開,一道低沉壓抑著憤怒的聲音在耳邊炸起:“許墨,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聲音是路遙和紀存禮在前幾天在攝影棚錄好的乾音, 當時路遙隻覺得紀存禮的聲音低沉悅耳, 現在在音響中環繞響起, 連心臟都跟著顫了一下。
他大腦轟鳴了一瞬,下意識去看舞台上另一個人, 目光相對———
屬於紀存禮和狼肆的影子不見蹤跡, 現在站在他麵前的是傅景行。
他被拉回思緒,幾乎和音響一同發出了微微顫動的聲音:“傅景行”
萬眾矚目的舞台上, 兩個男人上演漫畫中最後一幕的場景——
傅景行認清了自己的心意,曾經被他強製脅迫的小狗卻已經決定離開他,甚至嘗試接受新的追求者。
而恰好這一幕被傅景行看見,他發了瘋的嫉妒,再也不滿足跟蹤和偷窺來寬慰自己的內心,終於不顧一切的衝了上去。
也就是全篇最後的高chao,被書迷譽為狗男人的追妻火葬場。
大屏幕的分鏡不斷變換,台上的兩人也在僵持中逐漸拉近了距離。
許默終於受不了傅景行比刀刃還要鋒利的話,一句一句砸在他的心上,他幾乎哭喊著說:“我們不是那種關係!”
時間仿佛被暫停,傅景行定定看著他,過了很久才抓住他的手,低頭像是被遺棄的小狗。
他弱了聲音,低聲懇求:“不管你們什麼關係,彆放棄我。”
原本嘈雜一片的觀眾席寂靜一片。
同時不知道誰在二次元網站上開啟了漫展的直播,彈幕逐漸增加,不到一分鐘就已經連成一片的滾動。
【仙品!!!】
【簡直1比1還原了原作!救命!我推從二次元先走出來了!!】
【這是我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次元壁在我麵前破碎掉了。】
無數彈幕從直播中滾過,台上的路遙完全不知道。
他在站在舞台的一刹那仿佛不是自己,屬於許默的回憶和感情衝擊他的每一根神經。
短短五分鐘,每一分一秒都有了存在的意義,男人把他堵在角落,連呼吸噴灑下來都灼熱得燙人。
路遙分不清現在到底是自己還是許默,胸口的酸澀在無聲膨脹,心臟跳動的聲音幾乎大得耳鳴。
他在這一刻突然仰頭,對男人說:
“可以愛我嗎?”
沒有人說話,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長發的男人滿眼都是他,攥著他的手骨節因為用力泛著冷白,下一刻倏地鬆開
唇上覆上了一抹溫度,那句“無時無刻”輕飄飄的落在他的耳邊。
比任何聲音都更沉重。
他們的交集不隻是很多年前那個學校的牆角,從今天往後的每一天路遙和許默都不必停留在黑暗中掙紮。
燈光乍亮,照落在舞台中央接吻的兩個男人肩頭,是整個世界隻剩下了他們。
幾秒種後,台下爆發出了快要掀翻屋頂的掌聲和叫聲,震耳欲聾。
分開時唇上被不輕不重的咬了下,路遙心跳慢了不止一拍,跟著紀存禮鞠了躬,回過神的時候舞台劇已經結束了。
他們的舞台劇是最後一個節目,主持人優優激動的上了台,瞥見兩人相握的手,一個閃身站到了旁邊。
例行的嘉賓采訪,悠悠目光掃過兩個人唇上的濕潤,心裡瘋狂尖叫:親了!親了!!她的產品真親了!!!!
艱難維持主持人的基本素養,悠悠咳了兩聲,清嗓:“咳非常感謝剛才兩位老師為我們帶來特彆震撼的舞台劇,兩位老師知道我們的舞台劇在宣布檔期的時候就已經被很多粉絲期待了嗎?”
狼肆點頭,“謝謝,我和小兔老師都非常感謝大家的喜歡。”
路遙看見了台下巨大的橫幅,他心頭微熱,也說:“謝謝大家。”
兩個人的手還牽在一起沒有放開,悠悠被喂了口細糠,緊著問起了早就準備好的問題:“小兔老師和狼肆老師在微博的互動平時就很多,兩位的關係看起來很好啊!是認識很久了嗎?”
狼肆笑笑:“嗯,我們認識十年了。”
路遙一愣,驟然轉頭:紀存禮還記得。
悠悠眼睛一亮:“啊!都已經認識那麼久了嗎!難道是青梅竹馬!”
狼肆含著眼底的眸光說:“不是。”
得到了否定答案,悠悠沒有泄氣,轉而興致勃勃地問:“那麼采訪一下狼肆老師見到小兔老師的第一眼是在想什麼呢?”
話筒遞到了麵前,狼肆轉頭看向已經愣怔住的人,唇角輕輕翹起,含著溫柔
“秘密。”-
漫展在晚上結束,主辦邀請了所有嘉賓吃了慶祝宴,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晚上十一點。
和眾人分彆,進了房間。
路遙晚上喝了酒,其實已經不太清醒,一雙眼睛愣愣的盯著紀存禮。
紀存禮知道自己男朋友在餐桌上的時候就已經有些醉了,從他一本正經對自己說這杯葡萄汁偷偷放了辣椒的時候。
已經卸了妝,他摘下眼睛捏了捏鼻梁,溫聲問路遙:“要洗個澡嗎?”
路遙還是一動不動的看著他,很久之後才眨了眨眼睛說:“你真好看。”
第一次收到路遙毫不遮掩的誇讚,紀存禮反而頓住,望著路遙的滿眼純摯,半晌,一聲輕微歎息響起
紀存禮揉了揉他的頭,溫聲說:“謝謝,你也很好看。”
接著他看見一言不發的男人突然紅了臉。
帶著路遙洗了澡,溫熱的水沒過脖頸,路遙似乎清醒了不少,他抓住紀存禮的手,想起了一直在腦袋中橫繞的那個問題——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知道什麼?”紀存禮任由他握著,浴室煙霧繚繞,他沒戴眼鏡,連帶著視線也有些模糊,看過去的時候下意識離得近了些。
路遙把他拉過來,仰頭親了親他的嘴角,固執地問:“什麼時候認出來我就是我的。”
前言不搭後語,紀存禮卻聽懂了。
什麼時候呢?大概是拍攝漫畫封麵的那天,看見他望著牆角被欺負的男生的眼神時,紀存禮突然就想起來了很多年前的下午。
少年被堵在牆角,反抗換回來了變本加厲的毆打,滿身的傷痕,紀存禮第一眼看見得卻是他唇上的一顆小痣,
晃眼又奪目,讓他第一次產生了想要離近些去看的欲望。
唇上的吻還沒有離開,男人頂著精致卻一張毫無表情臉,笨拙執拗的一遍又一遍親吻男朋友的唇角。
指腹按在了他唇上緩緩摩挲,聲音在旖旎的空氣中拂過耳畔:“是那天拍攝封麵的時候。”
果然,路遙心中隱隱有答案,在這一刻終於被確認。
他放開紀存禮,把自己埋進了水裡,漣漪水麵泛起了一串的泡泡,伴隨著他在水下模糊不清的聲音:“謝謝。”
謝謝狼肆拯救了那時快要放棄的他,身穿燕尾服的惡魔執事驀然闖進他的視線,站在光與影的交界處,讓他一記就是好多年。
紀存禮目光柔,把路遙從水裡撈了出來,俯下身,輕輕吻住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