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在思考!我剛磕的cp是be了嗎!!】
彈幕眼花繚亂,恰好被路遙抓住了最後一條。
“根本就沒開始,那來的be。”
寂靜宿舍中, 路遙突然看著屏幕中的狼肆說了這一句。
胡思亂想隻是暫時的, 他很快就從震驚中走了出來, 並且為自己剛才的卑劣想法感到了一絲羞恥。
狼肆當然有喜歡的權利,他喜歡的人在他眼中一定是最好的。
這樣就足夠了。
狼肆還在回應著彈幕的問題:“嗯, 是真的。”
問到什麼時候在一起, 狼肆驀地低笑,眼底綴了光, “沒有,我在追求他。”
“是圈內人。”
“嗯,你們也認識他。”
【啊啊啊爺青結!!】
【等等!圈內人!老公還沒說是男是女!我的cp死灰複燃!】
【樓上有病吧?磕cp魔怔了?】
【圈內自萌管你什麼事啊真是。】
【舞到正主臉上也叫圈內自萌,好搞笑啊。】
彈幕方向開始從狼肆戀情偏移到了不曾設想的方向,狼肆身邊的助理直說:“大家不要吵架,想要遠程集郵舉牌的小夥伴把發到公屏。”
狼肆也寫好了id,舉起寫著墨染的簽字牌:“這樣可以嗎?或者還需要寫什麼?”
可惜墨染沒說話,路遙點開榜單看了眼,剛砸過不少禮物坐上榜一位置的墨染在三分鐘前離開了直播間。
剛好是狼肆說出有喜歡的人的時候。
沒得到回應,狼肆並不在意,過了將近三分鐘才把牌子放下,準備繼續寫下一個。
【狼肆老公真的好溫柔啊!就算人走了也會舉牌!】
【雖然但是,剛剛的太太送了狼肆巨額禮物噯,如果是彆的擦邊主播都可以看看腿了吧。】
路遙看彈幕看笑了,想象了下狼肆俯身而至,將自己的手帶到他腿上
他突然笑不出來了,光是想象,腦袋中那根神經都像要燒起來一樣。
偏偏他的助理還在說:“剛剛太太走得太快還沒來得及退款,有人是她的親友嗎?就算不要錢看看腿也不是不可以哦。”
狼肆唇角微揚,斜眼掃了眼助理。
麵帶三分笑意,眼底薄情寡恩。
在此刻,塞爾維斯被賦予了真正意義上的血肉,連一個眼神都這樣的相似。
路遙看得出神,又被助理那句看看腿的玩笑話燎得火熱,手下無意識的點上了送禮物的界麵。
真要命,他也好想看看腿。
給狼肆送出了幾個禮物,看著自己和微博小號一樣的名字前帶了專屬的名牌,路遙跟著彈幕刷屏:【老公!看看腿!】
正在讀著彈幕的金發男人動作忽停,一動不動的注視著屏幕某處。
有人以為是卡了,在彈幕上直發:【是我卡了嗎?小兔老公怎麼不動了】
路遙也懷疑了瞬,自動無視小兔老公四個字,有送出了一個禮物。
禮物送出去,界麵出現了特有的禮物特效,路遙沒看見自己在剛才送出禮物後一躍成為了榜一,隻暗歎幸好沒卡。
他還沒得到狼肆的遠程集郵,也還沒看到狼肆的腿!如果在這個時候卡了他真要出去撞撞小汽車。
特效彈出直播間窗口,幾秒後延遲到狼肆麵前。
金發藍眼的男人終看向了屏幕,他從一旁拿起了副眼鏡帶上,垂下的眸半抬,注視鏡頭,平淡的不知道在對誰說:
“不要刷禮物,你的小組課題寫完了嗎?”
男人聲音低沉儒雅,半框鏡片下是一雙充滿危險的眼睛,像是透過屏幕在看著某個人。
他說得莫名,直播間裡彈幕滾動飛快。
隻有屏幕前的路遙聽見從手機中傳來的聲音頓時僵住。
金發男人五官深邃,眼尾輕輕上挑,眼底情緒藏匿鏡片後,隻一瞬間就消失不見。
路遙卻心中猛的一顫。
屏幕中身材挺拔眉目俊朗的金發男人逐漸和記憶中的那張臉重合,路遙終於明白了狼肆身上總有種莫名的熟悉感是從哪裡來。
他喜歡了將近十年的coser,是紀存禮。
霎時安靜。
路遙的大腦頓時一片空白。
他怔怔看著直播中仿佛什麼都沒說過的狼肆,哦,現在應該叫做紀存禮。
疑慮不僅一次浮現心中,真正得到答案後路遙突然開始不知所措。
直播間中紀存禮沒把眼鏡摘下,隻對鏡頭說:“抱歉,美瞳定製度數有些低,我看不太清。”
他說話時語調緩慢三分慵懶,哪怕還帶著眼鏡也在瞬間變成了塞爾維斯。
路遙卻依舊恍惚,瞳孔輕顫。
思緒在腦海中亂成一團,後來狼肆說了什麼他完全沒聽見,在怔愣抬眼的時候直播間已經顯示了主播離開的界麵。
手機一聲震動,路遙機械的拿起手機。
是紀存禮發來的微信。
紀:等我。
唇越發緊抿,路遙回:我睡了,晚安。
他現在連正常的麵對紀存禮都做不到。
唇越發抿緊,和紀存禮相處的畫麵中不斷摻雜著狼肆,直到兩人最終的身影完全重合。
寢室的門在這個時候被打開。
聽見聲音,路遙抬眼,和站在門口連妝容都還沒卸掉的男人四目相對。
視線交彙在一起,路遙坐在床上,懷裡抱著禮禮,低聲冷冷的說:“不裝了?”
紀存禮趕著門禁前回來,跑了兩步,胸膛起伏著,緩緩呼出一口初春夜晚的寒氣。
他說得很慢,聲音也很輕:“小兔老師。”
本來心中還有兩分僥幸因為這道輕輕拂落的聲音完全的幻滅,他表麵的冷漠是紙糊的,實際上內心慌得要命。
路遙手指蜷縮在一起,平靜下是發抖的聲音:“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ng漫展那一次。”
紀存禮剛到實驗室還沒兩個月的時間。
心中五味雜陳,震驚和迷茫在路遙心中交織纏繞,他看見紀存禮還沒卸妝的臉,想起自己在當時的漫展紅著臉和cos執事的狼肆索要集郵。
想起狼肆幾次見到他都裝作不認識。
想起紀存禮彎著眉眼問他畫什麼漫畫。
捏著手機邊緣的手指愈發縮緊,連指尖都微微泛白。
“耍我有意思嗎?”路遙垂眼,聲音很輕。
“沒有耍你。”紀存禮看著路遙,“狼肆是狼肆,紀存禮是紀存禮,他們都對你同樣真誠。”
“他們是同一個人。”路遙抬眼和他對視,“你早就知道,卻在漫展的時候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紀存禮無奈笑了下:“我確實不知道,無論是穀子還是流麻對我來說都很陌生,沒人和我說過這些。”
這張臉太有衝擊力,路遙差點忘記要說什麼,更不知道怎麼去麵對曾經和現在一直喜歡的人。
想起來可笑,他竟然還懷疑過自己同時喜歡了兩個人。
兩人沉默無聲,誰也沒有說話,禮禮躺在路遙腿上,看見紀存禮站在門口不動又跳下床兩步走到紀存禮身邊咬他褲腳往床邊帶。
路遙目光隨著禮禮移動,停在了他奮力咬著紀存禮的黝黑尾巴上
逆子。
最開始的憤怒和迷茫早在紀存禮不算解釋的解釋過後消散了不少。
路遙心頭絞撞,沉默良久才背對著紀存禮躺在床上。
“很晚了,睡覺吧。”
暖黃燈光不算明亮,紀存禮依舊站在門口,任由腳下小貓拖拽。
幾分鐘後,唯一的光亮消失,衛生間傳來水聲。
又過幾分鐘,路遙感覺床邊一沉。
水管還沒修好,他們的床合並在一起,連呼吸都在漆黑中起伏交織。
眼前一片漆黑,路遙聽見身後紀存禮說:“抱歉,師弟。”
他聲音帶著兩分喑啞,和狼肆的聲音重合。
路遙把臉埋進被,悶聲:“拍封麵的那天,我叫住你,為什麼不承認。”
身後沉默了幾秒才說:“我害怕。”
路遙一愣,沒想過是這樣的答案:“害怕什麼?”
黑暗模糊了視線,紀存禮看著路遙蜷縮在床側的背影,並沒有聲音聽起來那樣平靜。
他沒打算在今天告訴路遙。
但他還記得他的師弟要算計奶茶優惠價格,也記得他的師弟在淩晨因為沒錢給貓看病打電話借錢的模樣。
儘管這樣,他卻依舊為狼肆投了很多大額禮物。
他不得不承認在那一刻他嫉妒極了。
他嫉妒另一個自己,哪怕什麼都不做就能得到那樣炙熱的目光。
身後一片沉默,就在路遙以為紀存禮不打算回答的時候,他才聽見紀存禮輕聲說:“害怕不管是小兔還是路遙,都隻喜歡狼肆。”
聲音輕輕拂落在耳廓,路遙情緒卻猛烈地翻湧,仿佛什麼要呼之欲出。
他用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問:“為什麼?”
良久,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輕笑,“因為無論狼肆還是紀存禮,都同樣喜歡你。”
笑聲隱沒在黑暗,隻剩下耳邊清晰的聲音。
路遙在黑暗中雙眼倏然睜大,心臟也跟著驟停。
“什麼?”
“你好遲鈍,我明明在追求你,師弟。”
夜晚寂靜無聲,唯獨路遙心跳振聾發聵。
他這次聽得清清楚楚。
分明連音節都帶兩分溫柔,路遙卻要忘記了呼吸。
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瞳孔巨縮。
一切都來得太突然,路遙指尖蜷縮,喉嚨發緊,半天吐不出來半個字節。
月光穿透窗簾射落在宿舍窗下,紀存禮眼眸深邃,“我們共同專業,會有說不完的共同話題,你很聰明,願意讀博老師一定很歡迎你的加入,我們會繼續在一個實驗室科研,如果不想讀博,我支持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搶穀,追番,去漫展,畫漫畫。我的手速不慢,一直沒有和你說,送給你的所有絕版徽章都是我自己搶到的,如果去漫展,我也會做些道具,還不夠的話我願意去學,值得慶幸的是我的學習能力並不慢,你不需要擔心這點,需要的話可以隨時把我當做人體模特,周末的時候我們一起在床上抱著禮禮追番,如果你喜歡,我也可以出你喜歡的cos。我會努力成為一個值得被你喜歡的男朋友。”
呼吸交纏,紀存禮一遍遍用眼神描摹路遙身影:“可以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嗎?小兔老師。”
第67章 不定時更新通知
心跳在紀存禮落下的每一個字時迅速加快, 最後體溫在這寒意的冬天驟然滾燙。
路遙心神不住晃蕩,試圖完全去理解紀存禮落下的話音。
眼睫輕輕顫動,眼眶也湧上一抹滾熱,路遙喉結上下滾了滾。
翌日, 清晨微光照射進來, 路遙眨了下眼睛, 眼眶酸澀脹然,是一晚上沒睡的惡性反應。
昨晚他在黑暗中點了頭,嘴上卻說:“你不是性取向很正常嗎?”
“我喜歡你,和性彆無關。”
後來他甚至都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麼, 隻記得紀存禮溫聲說:“晚安。”
結果他眼睜睜從天黑清醒到天亮。
身後的人已經起床洗漱,路遙一夜沒動,半邊肩膀已經麻木了。
他緩了好一會才慢吞吞的起身穿衣服。
浴室隱約水聲停止, 禮禮趴在床邊撓了撓門。
門被打開, 熱氣從裡麵躥湧撲了禮禮滿臉, 讓他平白打了個噴嚏。
路遙抬眼,和紀存禮四目相對。
下一瞬,指尖驀地抓緊了床單。
“你怎麼不穿衣服。”
耍流氓嗎你!
幾縷濕漉黑發落在胸前,晶瑩水珠順著勁瘦肌肉線條隱匿到腰間浴巾。
媽的,好色!
不管是精神還是什麼彆的都徹底清醒, 路遙紅著耳根移開目光, 又忍不住瞄了一眼。
草。
紀存禮不緊不慢穿上衣服, 頭發還在滴著水,他沒擦, 抱起黑色團子溫聲道:“我以為你還沒醒。”
哪是沒醒, 根本沒睡。
路遙抿下唇,決定和紀存禮說清楚。
“昨天你說得那些”
“都是認真的。”紀存禮在他斟酌要怎樣說時自然的接過來:“無論是喜歡你還是追求你。”
眼睫猛地一顫抖, 路遙幾乎忘記自己要說的話。
“我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紀存禮眉眼溫柔:“我知道了,可以繼續追求你嗎?”
“”
想了一夜的冗長解釋沒了用處。
路遙半張著嘴想說點什麼,卻在紀存禮的目光中亂了神。
水珠順著胸膛滑落,紀存禮沒理還在滴水的頭發,自顧自地拿了顆剛煮熟的雞蛋剝了起來。
一片片雞蛋碎片隨著修長指尖的動作被緩緩剝落,他動作不緊不慢,像是在悠悠剝下了誰的衣服。
光是簡單的剝雞蛋,路遙都看得體溫攀升。
蛋殼全部被剝落,那隻手拿著雞蛋送到路遙眼前,聲音隨之落下:“十五分鐘,你的早課要開始了。”
啪。
遐想和曖昧氣氛瞬間不見蹤跡,路遙看了眼時間,數字剛好緩慢的跳動了下。
我操。
驀地起身,一邊火速拿過紀存禮的雞蛋三兩口放進嘴裡,一邊彎腰穿鞋對紀存禮說:“我先去上課。”
紀存禮放進他手中一瓶牛奶,勾唇彎眼:“小路老師再見。”
路遙動作一頓,隨後給鞋帶係了個死結,故作淡定的回了聲:“再見。”-
四月的天已經開始漸暖,路遙在去教學樓的路上卻覺熱得要命。
到生物教室的時候剛好提前了一分鐘,路遙甚至有時間抽了支煙,最後才掐著上課的最後一秒走進教室。
王老師對他頗為滿意,把早課完全交給了他。
剛一邁進門,路遙就停下了動作,凝視著腳下即將要踩到的花瓣。
他腳下是幾片玫瑰花瓣,零零散散一路從教室門口蜿蜒到講台。
見他進來,教師中爆發出一片歡呼:“小路師兄節日快樂!”
“?”
路遙抬頭,掃了眼教室的一眾人,遲疑:“教師節?”
蕭肅笑得和鴨子一樣:“不是!”
“我生日?”
一片哄笑,最後是坐在前排的祝黎撐著下巴盯著他:“是情人節,小路師兄情人節快樂。”
路遙平靜的看著祝黎,真心實意道:“你們的精神狀態遙遙領先。”
蕭肅樂了,大大咧咧說:“過獎過獎!”
鬨劇很快過去,早課的內容簡單,算得上是每周兩次的早自習,路遙坐在講台旁邊,出神想今天竟然是情人節。
“學長有男朋友嗎?”
思緒被打斷,坐在前排的祝黎正看著他。
不提還好,一提到男朋友路遙滿腦袋都是做完紀存禮說得那些話。
他喜歡了將近十年的coser是紀存禮。
昨晚紀存禮說那些話的時候,說不心動是假的。
他心跳快得要命,差點就點頭答應了。
還好沒有。
祝黎還在等著他回答,路遙斷了思緒,搖頭:“沒有。”
“那學長想找什麼類型的女朋友?”祝黎目光灼熱,似乎要把路遙看穿:“或者是男朋友?”
他刻意壓低了聲音,除了路遙沒人聽得到。
路遙沒有意外,祝黎知道他的二次元馬甲,一個男人畫耽美,還是□□和同人本子。
性取向本身就足夠令人揣測。
他同樣回視祝黎,頭腦一熱脫口而出:“我前夫,人帥、溫柔、有耐心、188、六塊腹肌、院士嫡係學生,20篇SCI其中半數一作。”二次元688萬頂級coser。
半句話含在嘴中,路遙滿腦子都是紀存禮的身影,輕聲對祝黎說:“至少要比他更優秀。”
祝黎沉默許久,“最後一項,給我點時間。”
他一句話挑明了意圖,路遙卻笑了下:“先把你的畢業論文寫完再說吧。”
祝黎在他眼中就像弟弟,骨科在彆人身上看是禁忌背德雙倍快樂,放在自己身上是半夜做夢都會嚇醒的程度。
一晃就到下課,路遙還要去實驗室,收拾了東西後就準備離開。
在離開前,祝黎把他攔下,放在他手心一枚巧克力,“等我。”
路遙不打算接,祝黎卻不給他機會,掰著他手把巧克力放進他的手心。
見他這樣路遙也隻能直說:“你自己的事情不應該由彆人來決定,況且我們也沒可能。”
“不是彆人決定,你還沒了解我,怎麼知道沒可能。”
路遙打算再說什麼,前麵走過來了學生,隻好停了話茬。
他們一前一後走出教室,路遙一眼就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紀存禮。
窗外陽光灑在他肩頭,本就帶著溫意的神情更加溫柔。
站在路遙身邊的祝黎看見紀存禮神色卻古怪了起來,像是想到了什麼,靜默兩秒轉頭問路遙:“你前夫?”
聲音不大,剛好能被紀存禮聽到。
路遙:“”
紀存禮目光在祝黎身上短暫停留,最終又落回到路遙身上,淡淡挑眉。
眼神像是貓爪輕輕撓了下,攪亂了路遙的心神。
教學樓和實驗樓相隔不太遠,兩人並肩走在路上,紀存禮和他隨意閒聊。
偶爾聊到cos的話題,總讓路遙產生一種不真實的割裂感。
紀存禮竟然真的是狼肆。
最開始震驚直到現在也沒有減少,他甚至開始懷疑這是不是一場夢。
恍惚狀態一直持續到下班,他和紀存禮剛做完提取,從無菌室出來的時候已經沒了人。
鎖門,關燈。
視線驀地黑暗。
紀存禮像平時一樣準備牽起路遙的手。
沒等他得手申到路遙前麵,一束光亮突然打在了地麵。
路遙拿著手機手電筒,頭也不回的向前走:“走吧。”
出了實驗樓後視野驟然明亮,今天是情人節,儘管已經將近十點學校的路上依舊有不少人。
甚至還有學生在宿舍必經之路上做起了兼職。
十幾束玫瑰花被擺在一張白色的布上,男生蹲在樹下吆喝:“一束50一束50,情人節彆做摳摳搜搜男人,守男德哄老婆,今天他不給你買花,明天他就敢帶彆的妹妹回家。”
路過學生有認識他的,嗤笑一聲:“道德綁架是吧你!”
“你沒老婆,綁架都輪不到你,快滾快滾。”
一來二去攤前真就聚了不少人,路遙老遠就看見有人抱著玫瑰花走在學校路上,聞聲看過去,沒想到看見了熟人。
蕭肅也隔著人群看見了他,抽出一支玫瑰花向他晃了晃:“買花嗎路導,算你八折!”
路遙瞥了他一眼,“不了,不耽誤你做生意。”
蕭肅聽笑了:“小本買賣童叟無欺,不過你不用付錢也行,早上教師的花是祝黎給你買的。”
他說著遞給路遙一支玫瑰:“彆客氣,這支祝黎也付過錢了,他今天晚課突然被老師叫走了,不然肯定要親自給你。”
這麼說路遙更不能接受,果斷拒絕了蕭肅的玫瑰。
熱鬨聲音漸行漸遠,學校裡來往的學生不時有情侶抱著花束。
紀存禮突然問了句:“不喜歡花嗎?”
路遙收回了看向對麵情侶花束的視線,“沒有。”
也不是不喜歡,隻是覺得被剪下的花生命短暫,卻要象征愛情的永恒。
有些好笑。
紀存禮沒再說話,不到五分鐘兩人回到了宿舍。
門被推開,還沒來得及開燈,路遙就看見了自己床上的光亮。
發光燈線纏繞在黑白色漫畫分鏡紙圍成的花束上,花束上沒有花,被幾枚絕版吧唧環繞,中央擺放了兩隻娃娃,周圍散落著流麻和卡牌。
紀存禮聲音輕輕拂落耳畔,“情人節快樂,小兔老師。”
第68章 第 68 章
黑暗宿舍中花束上的串燈成了唯一的光源, 路遙能清楚的看見漫畫包裝紙上每一個無比熟悉的分鏡。
包裝它的人用了心,有內容的地方沒有半點褶皺,甚至還能看見落款處作者簽名的兔子兩個字。
路遙目光微移,停留在最中央的傅景行和許默的兩個Q版娃娃上, 良久後才說:“你做的嗎?”
“第一次不是很熟練, 希望小兔不要討厭。”紀存禮溫聲答。
路遙怔愣許久, 熱意湧上心頭。
這是他收到過最好的禮物-
塵心打來電話的時候路遙正在把“痛花”上的絕版海景房吧唧小心翼翼拿下來,紀存禮包裝得小心,他拿下來沒費一點力氣。
距離情人節已經過了幾天,和紀存禮的相處仿佛除了那個夜晚後仿佛和之前沒有任何變化。
路遙一直不舍得把這束“痛花”拆開, 但是徽章長時間不做處理會氧化,再舍不得也隻能把它們摘下來做保護處理。
塵心上來就說:“恭喜小兔老師新冊大麥!稿費已經打給你了,想好要做什麼了嗎?買法拉利還是梅賽德斯?”
路遙燙著吧唧塑料膜的邊緣:“以我的稿費, 買個備胎還要24期免息分期。”
“什麼, 你給24個人當備胎?”塵心驚恐道:“你還有群p的計劃嗎?”
“你滾。”
“嘖, 鴨頭,怎麼跟哥這麼生份。”塵心抱著保溫杯輕輕嘬了口枸杞大棗水,他最近迷上網絡熱梗,張口就能給路遙拉坨臭的。
路遙把手機放遠了點:“沒事掛了。”
“陽痿都比你耐心多兩秒。”塵心嘖了聲,“cp主辦剛給我發過來邀請, 說想給你單獨劃出一個專區出來, 位置我看了, 在舞台下麵,算是c位。”
塵心又嘬了口枸杞水:“主辦是你的漫迷, 主推是狼肆, 她特意給狼肆加了報酬想要狼肆再cos一次傅景行出席,狼肆同意了。”
燙吧唧的手一頓。
這幾天張院士的實驗室格外忙, 他有幾晚趕稿熬到淩晨也沒見他回來,早上他又要去實驗室,下班回寢室的時候紀存禮已經換了衣服回到了張院士那邊。
算起來他們倆住在一個宿舍,卻已經好幾天沒見過麵。
紀存禮還是會用狼肆的□□和他說話,字裡行間語氣沒有變化,內容卻和之前有了極大的割裂感。
思緒間,手機又彈出一條消息,紀存禮用狼肆的□□發過來一張實驗室的圖片,圖片中幾個穿著白大褂的博士正在對著實驗台上擺著的分子生物學之父摩爾根跪拜。
偏偏照片上方還寫著四個碩大的科學至上。
紀存禮接著發過來個用禮禮做成的表情包,兩隻眼睛瞪得滾圓。
看了幾眼,路遙突然極為短促的笑了聲。
笑聲很快被還在等路遙說話的塵心聽見,他坐在黃豆豆身邊正在付費黃色搶先看,冷不然聽見這聲微不可聞的輕笑,塵心差點以為是搞黃色搞多了出現了錯覺。
他還問了黃豆豆一聲:“你聽見什麼動靜沒?”
黃豆豆指著塵心的耳機:“這是耳機,不是揚聲器,塵心歐尼醬~”
他們的對話被路遙聽得清清楚楚,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竟然笑出了聲音。
回過神,手機另一頭塵心仍在和黃豆豆扯皮,路遙給紀存禮回了個【小貓打滾】的表情包後斟酌措辭打斷他們:“我不想去cp展。”
他最開始也隻是想去逛漫展,順便要排一下喜歡的太太的to簽,沒想到主辦方要給他設置單獨的特簽區。
而且想到紀存禮會以狼肆的身份出現漫展,他的思緒就沒由來的慌亂。
他還沒準備好去麵對用狼肆身份出現在他麵前的紀存禮。
塵心本來一邊欣賞黃豆豆漫畫上液體飛濺的稚粉洞口一邊點頭,剛點到一半才突然發現了不對。
“嗯?你說什麼?!”
聲音徒然增大,嚇得正在畫h的黃豆豆一激靈。
路遙也他吼得手一抖,加熱板夾驀地燙到了手。
幸好加熱板夾溫度不高,被燙到的皮膚隻是微微泛紅,路遙下意識把手縮了下才說:“我說我沒有去cp同人展的打算。”
“為什麼?實驗室太忙了嗎?”
路遙:“說來話長。”
塵心咬牙切齒:“你說,哥有的是時間。”
路遙:“不想去。”
塵心已經做好了聽路遙說很久的架勢,連腿都盤到了辦公椅上,擺了個舒服的姿勢後電話那頭卻隻說了一句話就沒了下文。
“接著說啊。”
路遙:“說完了。”
塵心:“?”
雖然沒聽見塵心說話,但是路遙已經感覺到了塵心罵的很臟。
“不是,你。”塵心深吸一口氣,拿起黃豆豆的旺仔牛奶喝了一口:“難道是移情彆戀不喜歡狼肆了嗎?嘶,不應該啊。”
就是因為喜歡,所以才不想去麵對。
他一個人自言自語,路遙默不作聲的拿起吧唧繼續熨燙封裝,說:“沒什麼事我先掛了。”
“哦,等一下。”塵心想起了什麼,和顏悅色:“明天有時間嗎,我侄女明天家長會,我沒時間去,黃豆豆長得像未成年。”
路遙看了眼時間,明天剛好是周六。
與此同時,塵心還沒說完多久,企鵝群宋之洲艾特他:小兔!!!江湖救急!!!明天子涵家長會,我去不了,江老板另一條腿也斷了,程盛有考試,江了了要接妝,周周在出差,而你!我的朋友!天選之子!
“”-
周六,外國語實驗高中校門前停滿車輛,紅色賽車摩托引擎轟鳴震耳,停在一眾豪車前格外紮眼道,引來不少來參加家長會的家長的注目。
一雙長腿抵在地麵,不急不緩的摘下頭盔,露出頭盔下漂亮得不像話卻又不占絲毫女氣的一張臉來。
時間還沒到,各班級學生已經出來給家長們領路。
“那是誰家長?太酷了吧。”
“好帥,是誰的哥哥嗎?”
穆子涵靠在牆邊帶著耳機,低頭打遊戲,聽見討論聲才似有所感的抬頭。
和靠在摩托上的路遙遙遙相望。
兩人對視一眼,一個重新低下頭繼續打遊戲,一個不疾不徐的拿出了一顆煙。
路遙不在公共場合抽煙,隻放在嘴裡輕輕叼著等穆子涵打完遊戲。
“師弟。”
聽見不應該出現的熟悉聲音,路遙一頓,轉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綠意盎然的濃密樹木枝條下,紀存禮長發束起,額前幾縷發絲隨風飄動,從他身邊走過的學生和家長模糊了身影。
路遙驀然想起,穆子涵和紀存禮的表弟是同班同學。
他抿了下唇,淡聲說:“好巧。”
紀存禮微微笑著;“嗯,好巧。”
說了句簡短且沒用的廢話,路遙終於想起前幾天紀存禮好像和他說過要參加家長會這件事。
他當時看著紀存禮修長白皙的手指出神,還沒聽清就含糊的點了頭。
穆子涵打完了遊戲,走過來的時候看見紀存禮叫了聲:“哥。”
接著又轉頭對路遙說:“叔。”
“?”
路遙如沐春風笑了下:“你果然很像你舅舅。”
都一樣不會說話。
穆子涵:“”
好恐怖好陰森的表情。
沒過多久一個高個子男生也跑了過來,跑兩步連氣都沒喘,懶散叫紀存禮:“哥。”
他轉頭看了一眼穆子涵,意外挑眉:“呦,涵哥。”
穆子涵連個目光都沒給:“走開。”
“嘖,偏不。”
聲音懶懶的,眉目有幾分紀存禮的影子,讓路遙不禁多看了兩眼。
這個就是紀存禮說的二次元濃度超高的表弟嗎?
楊謹察覺到視線,和路遙對視了眼,看向紀存禮:“小黑的爸爸?”
“?”什麼小黑?
紀存禮:“禮禮在家裡,被我媽叫小黑。”
好家夥,兒子出去寄宿不僅改了一次了名還換了姓。
不過想想禮禮的名字,倒也正常。
路遙對楊謹點頭,難得笑了下:“上次謝謝你的流麻,我很喜歡,但是太貴重了,你自己留著收藏吧。”
楊謹大腦宕機了一秒,迷茫:“什麼流麻?”
他這樣說,神情也確實不像裝出來,於是輪到了路遙沉默。
路遙不笨,幾乎不用多想就知道送他流麻的另有他人。
他突然想知道紀存禮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的他。
“你們不進去嗎?”穆子涵把手機收起來,問幾個人。
路遙回神,應了一聲。
一行四人走進學校,惹眼的相貌吸引了一路的視線,直到進了教室也沒斷絕。
路遙看了眼昨天塵心發過來的侄女的證件照,掃了圈教室,在靠牆的角落發現了怯生生的女生。
恰好這時候塵心發來消息:“會師順利嗎?寶包~”
路遙:你侄女和你好像哦。
塵心:是吧!和她叔叔一樣美貌!你小子真有眼光。
路遙:社恐濃度簡直和你一模一樣。
塵心:你!【小貓齜牙咧嘴】
“在和誰聊天?”
聲音在耳邊響起,路遙聞聲回頭,唇幾乎擦著紀存禮的唇,堪堪停下。
心臟瞬間停了一拍。
他沒想到紀存禮突然離他這麼近。
鼻腔中是和自己同樣的洗衣液響起,聞起來卻截然不同,路遙手指緊了緊,故作平靜:“塵心侄女剛好和子涵是同同班同學,他問我看沒看見她。”
說話間呼吸幾乎交纏在一起,路遙心臟砰砰直跳,連空氣都開始變得黏膩。
他看見紀存禮低垂眼眸,“你們聊得好開心。”
“沒有,不是,正常聊天。”
見了鬼,他竟然在紀存禮的眼神中看出來了一抹委屈,下一瞬間又消失得徹底。
紀存禮唇角勾起弧度,“不用和我解釋的。”
路遙的心顫了顫,沒由來覺得心悸。
他不自在的說了聲:“你誤會了。”
塵心的侄女坐在角落,看了門口幾人好幾眼,又紅著臉低頭打了什麼。
學生特有的青春和青澀讓路遙心底深處柔了瞬。
他走到她麵前,放輕了聲音,對她說明了來意和身份。
女生像是沒想到,臉突然爆紅,沒等路遙說第二句就刷的站起來:“家長會快開始了我去外麵等你。”
她說的飛快,走的也飛快,連手機都落在了桌子上。
路遙上一秒還在感歎果然基因有遺傳性,這社恐程度和塵心簡直不相上下。
下一秒就看見了她落在書桌上屏幕沒熄滅的手機。
對話框密密麻麻占據了整個屏幕。
【肩寬!!窄腰!!翹屁股!!我要死了!!】
【長發男!!絕品!】
【短發陰暗批!!美味!!】
【他們倆在咬耳朵!咬耳朵!!】
【我宣布楊謹和穆子涵的校霸x學霸cp在我心中的top1的位置被他們倆取代了!!】
【好香啊!!】
屏幕不暗,一連串的感歎號和汙言穢語衝進路遙的視線。
剛走沒兩步的女生很快兩個箭步折返回來,迅速把手機熄屏藏在身後,滿臉通紅說了好幾句對不起後飛快逃竄出教室。
速度幾乎快出了殘影。
路遙麵無表情的想:果然基因具有遺傳性。
第69章 第 69 章
穆子涵站在旁邊:“你坐哪”
塵心侄女的課桌上都散發著腐女的味道, 路遙毫不猶豫的坐在了穆子涵的位置上。
他坐教室後排靠窗的位置,轉頭就能看見樓下的操場。
路遙DNA動了下,看著操場輕歎:“後排靠窗。”
穆子涵:“什麼?”
紀存禮坐在他旁邊的位置,溫聲:“王的故鄉。”
沒想到暗號竟然被對上, 路遙詫異看了眼紀存禮。
紀存禮輕幅度歪了下頭。
這個梗盛行的時候還是在幾年前, 知道的人到現在都可以被叫做一聲資深二次元。
恍惚間狼肆和紀存禮那條邊界線變淡了些。
五分鐘後, 老師走進來叫班級的學生出去上體育課,穆子涵給了路遙一個莫名眼神,臨走前問:“叔,你臨時發揮能力怎麼樣?”
路遙:“?”
他身旁楊謹也目光沉重的落在了紀存禮身上, 道了聲:“還好爸媽沒來。”
紀存禮輕點下頜,已經習慣了般揮揮手讓楊謹離開。
路遙:這群人說什麼加密通話?
學生走後掃視了一眼台下的家長,目光停在了塵心侄女的空位上:“安淼淼家長沒來嗎?”
女老師的麵龐圓潤, 看起來年紀25.6歲, 聲音和鼻梁上的雀斑讓路遙有些熟悉。
他舉手, 站起來:“我是安淼淼的家長。”
老師看了眼路遙前麵寫著穆子涵的桌牌,柔聲:“您坐錯位置了,淼淼位置在這邊。”
路遙麵不改色:“我也是穆子涵的家長。”
話一出口,所有家長幾乎都看了過來。
老師也大腦宕機了下,緩了好久才問:“他們是兄妹嗎?”
路遙:“我是淼淼的叔叔, 子涵的舅舅。”
“”老師明顯在腦袋裡縷了好久的關係, 不知道是已經縷清楚還是怕耽誤時間, 迷茫的點了點頭讓路遙坐下。
高三的班級家長會無非是模擬考試的成績和誌願選擇問題,外國語高中在s市排的上名次, 路遙看見一模的成績單還是驚了下。
他沒想到穆子涵整天王者dd, 成績竟然還名列前茅。
竟然拍在全市的前一百,和楊謹的名次幾乎挨在一起。
老師在說著大家的成績, 不時看兩眼路遙,儘管隱秘卻還是被紀存禮察覺。
他回視老師,在對方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後緩緩對老師笑了下。
唇角溫柔,鏡片掩蓋了神色。
老師慌了神,低頭看向自己的課件。
家長會很快進行到最後的流程,老師溫聲讓所有家長從書桌下拿出一封信:“我們所有的同學在家長會前為大家寫了一封想要對家長說的話,請各位家長用幾分鐘時間耐心看完。”
路遙先去安淼淼書桌下拿了信,打開一看,上麵寫:
【叔!小兔太太的生肉幫我搞來點!我要看傅狗狠狠艸小許!!】?
路遙的沉默震耳欲聾。
他深吸了口氣,又打開了穆子涵的信;
【多看會,不然老師會發現我沒寫。】
“”
路遙一口氣憋了胸口。
老師這時候說:“這次一模我們班語文成績最好的是穆子涵同學,可以請穆子涵家長朗誦一下子涵同學的信嗎?”
還有這環節!
路遙終於明白了穆子涵臨走前那句話!
來不及多想,路遙用出了搶穀時候的手速,迅速拿過了紀存禮桌上的信封。
站起來前一秒他滿含沉重的給了紀存禮一個眼神:【對不住了,師兄。】
紀存禮也回了個眼神,路遙沒看懂。
在全部家長和老師的視線下,路遙抿了抿唇,打開了楊謹的至家長一封信。
【老師會抽讀,我懶得寫,叫到你的話你直接讀穆子涵的,他語文好。】
拿著信紙邊緣的指尖驀然收緊,脆弱的信紙被攥的皺巴巴。
所有人都在等路遙讀誦,彆無他法,路遙隻能硬著頭皮胡編亂造。
短短幾分鐘,路遙過的格外漫長。
編出最後一句結束語的時候路遙甚至產生了一種現在自己強得可怕的錯覺。
熱烈掌聲響了好一陣,老師笑著表揚了幾句後說了結束語結束了兩個小時的家長會。
路遙心力憔悴,把麵前的三張信封毫不猶豫的扔進了垃圾桶。
偏偏身旁的紀存禮還勾著唇,路遙掃過去,斜睨著正在笑的人:“不準笑。”
紀存禮裝嚴肅狀,眼底笑意沒散去:“小路老師臨時發揮的能力強得可怕。”
楊謹和穆子涵走進來的時候聽到的就是這一句,楊謹散漫靠在穆子涵肩膀上:“什麼可怕?”
罪魁禍首一下出現了兩個,路遙涼涼說:“你們倆的寫作水平強得可怕。”
楊謹一聽就知道是被抽到了作文,他像狗皮膏藥一樣黏在穆子涵身上,全然不理睬因為打遊戲騰不出手把他推開直皺眉的穆子涵:“哥你抽到朗誦作文了嗎?”
他是對紀存禮說的,卻見紀存禮否認:“是小路抽到了。”
穆子涵抽空抬了下頭:“我的?”
剛說完,頭就被楊謹按了下去,兩人一同給路遙鞠了個180°的躬。
楊謹淡淡笑著:“不好意思啊路哥,給你添麻煩了,我一會請你們去食堂吃飯吧,看阿姨表演顛勺。”
穆子涵的頭發被揉的稀亂,遊戲沒打完,他眼睛都沒移,邊打遊戲邊保持著被楊謹壓彎腰的鞠躬姿勢蹙眉:“你有病嗎我自己會道歉,滾開。”
本來也沒多少火氣,看見他倆親昵姿勢後最後一點陰鬱也消失了。
但有些人生來就冷著臉,加上比常人略小些的瞳孔,楊謹看見的就是他表哥的師弟冰冷注視著自己和穆子涵,神色漠然。
下一秒,他看見他哥的師弟薄唇輕張,麵無表情說:“不用道歉,你們倆離近點。”
楊謹:“?”
這話是不是有點太扭曲了,還是他理解有問題?
楊謹看了眼自己表哥,結果看見他表哥正垂眼注視著他師弟,眼中沒有半點遮掩的溫柔讓楊謹胳膊上起了雞皮疙瘩。
這眼神他隻在穆子涵玩他的破王者峽穀的時候看見過。
楊謹眼神變得古怪,路遙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磕cp磕猛了。
餘光一撇,門外小姑娘肥大校服袖子捂著嘴,眼睛裡都要流出來口水。
路遙瞬間就平複了心情。
這還有個比他磕得更猛的。
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裡看見了飽餐一頓的滿足。
磕cp被當場抓獲,安淼淼還是麵色一紅,隨後咬著唇走到路遙麵前:“咪,您能不能給我簽一張to簽啊,我叔叔不給我,讓我用壓歲錢和他換,今年的壓歲錢爸媽還沒給。”
我靠。
萬惡的資本家。
但一想想,確實也是塵心能做出來的事。
被人喜歡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路遙心裡蔓延暖意,連眼神都柔和了半分給安淼淼寫了to簽。
安淼淼激動的連耳朵都紅了,一個勁的給路遙鞠躬,並附帶超小聲碎碎念:“謝謝咪,咪辛苦,祝咪產品大麥,祝咪和老公三天四個套”
路遙瞳孔地震,猛地看了眼紀存禮。
紀存禮不知道注視了他有多久,目光交織了兩秒,他輕聲說:“不然小兔老師給個名分?”
空氣瞬間被凍結。
路遙腦中嗡一聲,心跳急速加快。
一句話讓三個人全部看過來,安淼淼倒吸一口涼氣,穆子涵從王者峽穀抬頭,楊謹直接平靜的爆了句粗口:“操。”
紀存禮轉頭:“楊謹。”
楊謹第一時間道歉:“哦,我錯了。”
然後又看了看路遙,遲疑片刻,拿出了手機。
在眾人的視線中打開了百度,搜索:哥哥的男老婆怎麼稱呼。
路遙的臉刷的一下爆紅。
安淼淼聲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蜷曲著手指給楊謹科普:“當然也要叫嫂子啊,實在不行叫哥也可以。”
楊謹聽見後收起了手機,想也沒想就對路遙叫了聲:“嫂子。”
路遙:“”
教室裡還有幾個家長在和老師攀談或詢問自家孩子的學習狀況,大部分人都已經陸續離開。
路遙在心裡尖銳爆鳴,臉上的灼熱沒消下去半分,抿著嘴說了句:“走吧。”
沒同意這個稱呼,卻也沒有拒絕。
紀存禮眼中笑意更深,很輕的笑了:“剛才在開玩笑,小兔老師生氣了嗎?”
路遙本來就被他的話撩的體溫驟升,聽見這聲落在耳邊的輕笑一股熱流四處亂竄。
他慌亂中強迫自己冷靜,開口聲音卻像從砂礫裡滾了一圈才出來。
不知道哪根筋不對,路遙聽見自己說:“生氣了,晚上彆上床,和禮禮一起睡吧。”
說完這句話,他頓時僵住。
安淼淼眸光乍亮,嘴裡發出了開水壺般的銳鳴。
本來是想用輕鬆的話題把這個讓他臉紅心跳的話題岔開,沒想到腦子突然抽了下。
好曖昧的話。
耳尖的薄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深,一直蔓延到脖頸。
穆子涵重新開了一把遊戲,等排隊的時候抽空抬了一眼,愣了下:“叔,你怎麼變色了。”
“”
呼吸發燙,心跳砰砰作響。
路遙想自己一定是被氣的。
第70章 第 70 章
高三的學生開完家長會還要繼續上課, 說了幾句後上課鈴響起,學生們又回到了教室,進門前安淼淼咬著唇小幅度的向路遙揮手。
路遙看見她就想起來剛才抓馬的一幕,紅透了的耳尖到現在熱度也沒降下去。
學生都回去上課, 家長也差不多走乾淨, 紀存禮問:“要回學校嗎?”
“嗯。”
實驗室還在跑著數據, 他得回去做個實驗記錄。
“你怎麼來的?”路遙隨口問了嘴,忽地看到了紀存禮剛拿出來的車鑰匙。
車還是前不久路遙和紀存禮一起買的,當時紀存禮說是為了方便代步。
路遙沒想到他口中的代步直接是梅賽德斯起步,暗歎了幾秒人生的參差, 想要邁開一步的腿又縮了回去。
他們從不在一個世界。
止住思緒,想著紀存禮開車,路遙沒在多問, 準備騎車回去。
誰承想紀存禮彎著眉眼當著他的麵把車鑰匙收了回去, 語氣真誠得讓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我打車來的, 師弟願意帶我一程嗎?”
“?”路遙盯著他:“你兜裡的是什麼。”
“是撿來的鑰匙扣。”
“”
最後還是各自分彆回到學校,路遙揉了下有點熱的耳朵,和紀存禮並肩走出走廊。
還沒邁出去幾步,身後突然響起一聲:“是路遙嗎?”
路遙聽見聲音後動作頓了下,轉身, 回頭。
剛開過家長會的班主任站在不遠處, 她捏了下裙擺的褶皺, 笑了下:“真的是你,你變化好大。”
她臉上的雀斑隨著她說話變得生動, 那雙眼睛和記憶深處總是不安盯著腳尖的女孩逐漸重合。
本來輕微上揚的唇角緩緩抿成了一道直線。
路遙斂眸, 叫出了她的名字:“張瑩。”
張瑩驚喜:“你還記得我嗎,剛才看見你的時候我還以為認錯了, 沒想到真的是你!”
怎麼可能忘記呢,路遙綴著眸光笑了一聲,“好巧。”
“是呀,太巧了。”張瑩兩步走到路遙身前,逐漸熱絡。
“你是楊謹的哥哥吧?”自顧自的說了兩句,張瑩忽然看見一邊的紀存禮,目光在眼前兩個男人身上徘徊片刻,遲疑問了句:“你們認識嗎?”
紀存禮伸出手,淡笑:“你好,我是小路的朋友,紀存禮。”
他說話時唇角總是勾勒出一個挑不出任何錯誤的禮貌笑容,卻讓張瑩無端想起剛才上課時他的眼神。
回過神,和紀存禮虛虛握了下手:“哦你好,我是路遙的高中同學,”
沒等張瑩放開,對麵的男人先迅速把手放了下去。
她一愣,而後尷尬笑笑,又對路遙說:“畢業後大家都還有聯係,隻有你像消失了一樣,前不久我們同學聚會想聯係你,問了一圈最後發現竟然沒人有你的聯係方式,你現在在哪裡工作?”
埋在心底深處的記憶不斷浮現,耳邊嬉笑聲音逐漸變大,路遙指尖泛著冷,淡淡說了句:“沒工作,在讀研。”
紀存禮的視線一直在路遙身上,第一時間發現了路遙的冷淡,鏡片後的眸光微動。
張瑩意外:“你竟然在讀研嗎?什麼專業?哪個大學呀?”
“s大,分子生物。”
“你竟然考上了s大嗎?”張瑩驚呼了聲,聲音也大了些,說完後才想起來學生在上課,麵上一紅,連忙壓低了聲音,小聲說:“好厲害啊,我還以為”
後半句話隱沒在教室朗讀聲音中。
張瑩頓了下,問:“你還記得餘誠嗎?”
簡單兩個字,讓路遙幾乎瞬間喘不上來氣。
無數“變態”“同性戀”的字眼伴隨輕挑聲音跳出來,扯拽他的每一根神經。
張瑩還在繼續說:“真的好巧啊,你知道嗎,他也在這所學校當老師,上次同學聚會的時候大家都大吃一驚,都嘲笑他說不可一世的小霸王也能當老師呢。”
路遙沒說話,空氣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紀存禮隨意看了眼手表,溫聲對路遙說:“實驗室不是還在跑數據嗎?結果應該已經出來了。”
緊繃的神經因驀然插入的聲音鬆緩,路遙遲鈍片刻,應了聲。
他抬眼,直視張瑩:“我先走了。”
張瑩怔然,張了張唇,在路遙即將轉身的時候終於上前一步:“留個聯係方式吧大家都是同學以後常聯係。”
“抱歉,手機沒電關機了。”路遙想,早知道出來的時候多穿點,今天好冷。
聽著連敷衍都懶得掩飾的借口,張瑩點開手機掃碼界麵的手懸在了半空。
良久後,她才低低的說:“我和餘誠下個月舉辦婚禮,你過來嗎,他一直想向你道歉我也是。”
聲音不大,足夠清晰傳進路遙的耳中。
她看見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路遙突然停了下來,回頭,平靜的問:“你有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嗎?”-
走出校園,春日暖風吹拂,路遙還是覺得有些冷。
下一秒,他的手被握住,身邊傳來溫潤聲音:“好涼,今天有些冷。”
指腹因常年握筆和敲打鍵盤留下一層不明顯的剝繭,覆在皮膚時把路遙拉回了現實。
他低聲輕語,重複了一邊紀存禮的話:“是啊,好涼。”
紀存禮沒想過會再次遇見張瑩。
穿潔白長裙的女人站在校門口,說了什麼後手機被掛斷。
她拿著手機在門口又站了很久,最終隻能沮喪的準備離開。
剛抬頭,卻看見真要給老師送文件的紀存禮。
四月總是多風,微風吹過她耳邊幾縷頭發,紀存禮看見她眼中迸射出驚喜。
“楊謹哥哥!”
紀存禮懷中抱著資料,淡笑:“張老師叫我名字就可以。”
張瑩愣了下,不禁多看了兩眼男人樣貌。
長發在他身上不顯分毫女氣,挺拔身高身姿俊逸。
她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人,不小心就晃了神。
直到紀存禮再次溫聲叫她的名字。
張瑩回神,神色不太自然:“紀先生,請問您能聯係到路遙嗎?”
紀存禮:“你找他有事嗎?”
“我”張瑩心一橫,攥了下裙擺:“我想邀請路遙來參加我的婚禮。”
“那您應該自己去和他說。”紀存禮。
“他掛了我的電話”張瑩咬著唇,抬頭像是下定決心:“紀先生,方便請您喝杯咖啡嗎?”-
“你知道嗎?每個班級都會有處於黑暗邊緣的人,成績一般,模樣一般,默默無聞,是成為彆人發泄的最合適的豆沙包。”
“那個人不是路遙,是我。”
“語言辱罵,起外號,孤立,夏天在我身上潑水讓我渾身濕透為了看見我內衣的顏色,甚至是下課被扯拽到角落接受肢體傷害。”
“他們會輕飄飄的說一句,喔,在開玩笑,你不會介意吧。甚至會有人拿出手機來拍照。”
“我好害怕,害怕每個人看我的眼神,害怕耳邊那些揮之不散的譏笑,害怕輕挑隨意的一句借錢就拿走了我午飯的錢,也害怕在角落中被扯著頭發被迫接受身體上的毆打。”
“我清楚記得那天下午,我被幾個女生還有玩味笑著充當觀眾的餘誠,他們把我逼在牆角,校服被煙灰燙出零零散散的洞,落到皮膚上的時候連神經都痛得顫抖他們走後我連站都站不穩,身體上的侮辱遠遠比不上精神受到的折磨。”
“是路遙給我披上了衣服,沉默帶我去醫務室處理傷口。”
“他學習好,平時不喜歡說話,模樣卻漂亮,每次情人節都能收到女孩子的情書,也從來不會抗拒我的接近,”
“我們越來越熟悉,可以說是彼此唯一的朋友。”
“可是沒人放過我,譏笑辱罵依舊存在。”
“他像是黑暗中的光照進逼仄牆角,可我卻在卑劣的想,憑什麼呢,憑什麼隻有我要受到這樣不公平憑什麼呢?我們住在一樣的破舊小區,他的媽媽陰晴不定,他的爸爸甚至喜歡賭、博。”
“直到我發現了他竟然在畫兩個男人的漫畫。”
張瑩抿著唇,像是說不下去,連張嘴都成了困難:“我太想像個正常人一樣上學了,我和餘誠說了路遙的事,被霸陵的對象從我變成了他。”
“餘誠在他不在的時候從課桌裡拿出漫畫大聲的讀,又在他回來前把所有的草稿都撕碎,笑著罵他是喜歡男人的變態”
“他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而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s大附近的咖啡店,角落中的白裙女人略局促的輕顫眼簾,在男人視線中顫抖說:“所以你能不能替我,也替餘誠,向他說聲對不起。”
寂靜無聲。
咖啡被放置在碟子上,發生輕微脆耳響聲。
紀存禮垂眸,眼中神色不清。
良久後,他終於站起來,俯身睨著女人,輕聲說:“張小姐聽過一句話嗎?有些人生來就是壞人。”
“他們是,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