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溫潤的氣質被有距離的鋒芒橫生遮蓋,儘管他和秦時月說話的語調,和平時相差不大,可他眼神裡淺顯的不悅,不會騙人。
任誰都看得明白。
秦時月喜歡蕭星野,蕭星野卻不喜歡秦時月。
江昭昭慶幸自己沒有暴露喜歡他的事實,
否則,她很有可能得到和秦時月同等的“待遇”。
穆銘未率先破開沉寂:“我靠,太陽從西邊出來了,秦時月這大小姐脾氣,竟然會給人道歉,認識她三四年,頭一次聽到她給人道歉。”
大小姐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秦時月在彆人麵前絕不會放低半分姿態,然而在喜歡的人麵前任性之後,卻會放低語氣,柔聲道歉。
蕭星野還沉著臉色,知道穆銘未要說的肯定不止這一句,索性讓他一吐為快:“把你要說的話一次性說完。”
穆銘未唇角掛上熟悉的笑:“先不提她問你借筆記的小算盤打空了,我覺得就算你有做筆記,也不會借給她。”
借筆記,有借就有還。
筆記去了秦時月手裡,再還的時候,還能和蕭星野有接觸,可以說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荊雲霜追問原因:“為什麼?”
穆銘未手掌半握,大拇指翹起,虛指蕭星野:“他有潔癖,秦時月身上香味那麼重,真要借給她,拿回來之後不裡裡外外消毒八遍,我把我名字反過來寫,那麼麻煩,換成我是蕭星野,乾脆不借。”
蕭星野出聲糾正:“你有點誇張,不至於八遍,頂多三遍。”
話落,他收到家裡司機發過來的消息。
司機言簡意賅,說明今天路上發生了交通事故,道路前方造成擁堵,影響時間導致遲到,現在預計還有五分鐘到學校門口,讓他久等了。
蕭星野滅掉打車的念頭,回複一個“好”。
穆銘未不再提秦時月,換了話題目標,打趣荊雲霜:“今天沒什麼要替你朋友問的嗎?”
荊雲霜低聲咕噥道:“我想幫我朋友要個聯係方式,不過估計要不到。”
江昭昭聽到荊雲霜的低語,她裝作置身事外的模樣,垂下眼睫掩蓋眸底波濤洶湧,貝齒無意識地咬緊奶茶吸管,手指不自覺捏緊掌心。
蕭星野同樣聽得一字不差。
他的鼻間漫出一聲輕到無法聽清的氣音低笑,薄唇輕動,字字清晰地報出串數字,是他的手機號碼,可以直接搜到微信。
荊雲霜收到意料之外的回答,被驚到一時說不出半個字。
江昭昭一心二用,在心裡快速默記著號碼,還分神納罕蕭星野怎麼突然一反常態,網開一麵,願意給不認識的女孩子留下他的聯係方式。
荊雲霜回過神來,緩緩出聲,如同大夢初醒:“這就要到聯係方式了?超乎想象的順利啊。”
穆銘未看破的同時也說破:“你彆高興太早,拿到聯係方式是一回事,蕭星野會不會通過你朋友的好友驗證,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求證一般,轉眸問蕭星野:“是吧?”
蕭星野眼尾含笑點頭:“可以,挺了解我。”
穆銘未沒謙虛:“那是,這幾年兄弟可不是白當的。”
江昭昭暗自期待的希冀迅速熄滅,像在寒冬臘月的季節,被兜頭潑了一盆涼水那樣狼狽。
蕭星野願意給出號碼的真實原因,瞬時明了。
他給號碼的時候有多乾脆,估計拒絕的時候同樣就有多利落。
這才是她認識的天之驕子蕭星野,溫柔得體的同時,不乏颯爽肆意。
那串數字,在短短幾秒的時間裡,徹底爛熟於心。
比自己的生日記得還清楚。
有關於蕭星野目前已知的所有信息,她都牢記在心。
司機停好車,發消息給蕭星野。
他回完司機的消息,又切到和莊霽遠的對話框,打了幾個字發過去,旋即收起手機,看向穆銘未:“他們定好要玩凶殺本,剛好八個人,司機到門口了,走吧。”
穆銘未提起書包:“行,走吧。”
蕭星野站起來,視線晃過兩個女生:“一起走,我讓司機先送你們回家。”
荊雲霜還想和江昭昭說悄悄話,直接回絕:“不了不了,我們等著坐公交就行。”
江昭昭持相同態度:“你們去玩吧,彆耽誤了時間,我們又不是小孩子。”
蕭星野輕抬下巴,往外看去:“看看外麵天氣,一會兒下雨了彆怪我沒提醒你們。”
天幕黑雲垂墜,疾風卷樹葉,光線昏暗,暴雨前兆明顯。
她們兩個沒帶雨傘,在公交車站下車以後還要走一段路才能到家,萬一真下雨,肯定會淋濕,要是運氣不好感冒了,絕對有的難受。
荊雲霜起身往外走:“那好吧。”
江昭昭不忘客氣:“麻煩了。”
蕭星野走在前麵,背影朝她,聲音響起:“走吧。”
她提起沒喝完的奶茶走了兩步,又猛然回身,折返回去。
伸手毫不猶豫地捏住桌麵上她和蕭星野的點餐票據,動作又快又輕的塞進口袋,生怕被誰看到。
蕭星野推開玻璃店門,示意落後幾步的江昭昭先走,餘光瞥見她折返回去的動作,順勢問一句:“東西都收好了嗎?彆有什麼忘帶了。”
江昭昭耳根一熱,抿抿唇,走出去:“收好了。”
她知道她的小動作被蕭星野看到了。
蕭星野會不會覺得她很奇怪?連沒有用了的票根都要收起來。
對他來說是沒用了。
對她來說,完全配得上一句無價之寶,值得珍藏起來反複觀賞。
難得有他們近距離接觸過的證明,還出現在同一張紙上,她不舍得丟之不顧。
司機替蕭星野打開副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