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家村為避世才尋了這麼個住處,若村裡人人都如薑無這般隨意帶人進來,此地早就被外人踏平了。
薑無思忖一二,最終妥協下來。
不過是假成親,想必阿生為了大局不會太介意。
“他在何處?我去與他說說。”
薑無起身四處打量,暗暗琢磨著阿生等人會被扔在哪間屋子。
見薑無想通,老頭重新堆笑,他慢條斯理的給薑無整理著衣裳,一邊打趣道。
“你就算心急也該緩緩,哪有成婚之前讓新人見麵的?”
剛吃飯不已經見過了?
薑無暗暗腹誹,礙於情麵不好發作,隻得任由老頭將他拉進屋內,換好了早準備好的大紅喜袍。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羅家村的婚禮在酉時,因嫁娶多是外人之故,便省了早上迎親這步,且因人口簡單,大多在傍晚時分拜堂飲宴後便算禮成。
薑無有些坐立不安,說不清是什麼心情,明知是假的,卻還抱有期待的那種無望感,令他有些頹然。
天色漸漸昏暗,外間開始喧嘩吵鬨起來,薑無手裡被塞了朵大紅繡球花,推搡著站在了廳內。
主位上除了村長老頭外還坐著個八旬老嫗。
他們皆是一身簇新的棗色福字外衫,笑盈盈的等著新人入場。
如此嚴陣以待,讓薑無有點慌,他緊張的手心冒汗,打濕了手中的紅鍛。
鑼鼓喧天中,一道紅色人影款款而來,他頂著大紅喜帕,步子邁的極緩。
好似對前路充滿了不確信般忐忑不安。
小心翼翼的讓人心疼。
薑無心口狂跳,他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想去拉阿生的手。
可他不敢。
他怕。
喜婆沒他這麼多顧忌,扯了紅綢另一端塞入阿生手裡,眉開眼笑的說著各色吉利話。
大紅繡球兩端連接著薑無與阿生,輕薄如無物,卻又鮮豔的令人無法忽視。
眼看阿生沒有拒絕,薑無頓時心花怒放,他覺得腳下的地麵變成了厚厚的棉花,深一腳淺一腳的有些飄飄然。
圍觀的人群在後頭起哄,鬨的厲害。
薑無傻嗬嗬的笑著,偏頭朝阿生道。
“你忍耐些,他們平時不這麼鬨,今日隻是替我高興。”
喜帕輕顫,竟順從的點了點頭。
薑無笑容微僵,終是察出點不對。
喜帕下的人會是阿生嗎?
若真是阿生,會如此順從的戴上喜帕,委曲求全的站在他的身側?
也許真有那麼個人能讓阿生放下身段如此對待,可絕不會是他薑無。
是當作什麼都沒發現,熬到禮成,還是直接結束這場鬨劇,潦草收場?
薑無呆立著沒動。
身側的阿生也突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件蠢事,已然暴露。
他輕扯了下紅綢,壓低聲音提醒著薑無。
“薑無,你想害死我們嗎?”
薑無怔怔的看著手中晃蕩的紅綢,嘴角扯出個荒誕不經的笑。
“方衍,你還真是大度,你竟願成全他們,何不發發善心,也成全了我?”
方衍鬱鬱攥緊了拳,胸口憋的發緊。
“我隻欠他,不欠你。”
他從來沒有過資格,以後也不會有。
喜婆不知內情,高喊著一拜天地。
薑無笑意漸盛,他扯緊了紅綢,低聲輕嘲。
“原來,你比我更加可悲。”
起碼他還可以順應本心,利用羅家村逼阿生就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