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遠見狀微微思索之後,便繼續說道,“將軍以身殉國,固然是一樁美談,但可曾想過麾下弟兄們?!你部五千騎兵現在隻餘千人,戰死了四千勇士,難道陳將軍要這剩下的一千弟兄也跟著你送死嗎?!”
“……”李遠的這番話,讓剛剛還氣勢傲然的陳曲沉默不語。
他自然是可以一死以全名聲,但是這騎兵弟兄卻不該跟著他一起死。他身旁一個年輕的近衛見主將沉默,便知道他在猶豫,當即大勝說道,“將軍,我雖為小卒,卻也知道‘忠義’二字,趙王以下犯上乃國之逆賊,將軍不可因為我等而降國賊。”說著這個親兵便抽出腰間的佩劍,便要舉劍自刎。
但陳曲的蛇矛更快,就如靈蛇出洞,擊中他掌中佩劍的劍脊,將其一矛挑飛。
“將軍!”親衛還想說什麼,卻被陳曲攔住了。
“我知爾等勇烈,但不至於此!”陳曲看向了自己的親兵,“你是家中獨子,還剩兩個姐姐,若是今日你身殞於此,你們李家豈非斷了血脈?!”
陳曲沒有給親兵反駁和解釋的機會,又看向了另一個中年校尉,“老劉,他的女兒才剛剛出生,才六個月。”
“張秉,他家中隻他一子,還有雙親需要侍奉。”
“許傑,他兩個月前才剛剛成親。”
……
陳曲看著這些跟隨自己的弟兄,雙目已濕。
若敵人是北乾元蒙,後金女真,陳曲哪怕帶著弟兄們戰至最後一人也不會升起投降的念頭。
可現在對手是趙王,雖然是叛軍,但也是周人。他不想這些弟兄跟著他無意義地死在這裡。
“呯!”陳曲緊握戰矛的右手鬆開,丈八蛇矛落在地麵之上。
“眾軍,放下武器,不得再戰!”
陳曲身後的千餘騎兵,相互對視,隨著第一杆戰矛扔下,雖然戰矛落地的聲音叮叮當當,不絕於耳。
許多的龍武軍將士的眼中甚至有淚光閃過,他們不願降。….
看到陳曲放下武器,李遠和邱福的臉上幾乎是同時露出了笑容。
“哈哈,陳將軍果然是識時務者為俊傑。”兩人從一前一後的位置縱馬來到了龍武軍陣中。
此刻龍武軍的士卒已經紛紛下馬,唯獨陳曲一人端坐於戰駒之上。
“陳將軍,今日之勇,實在是令我歎服,我必如實上報王爺,王爺必然會重用於你。”
邱福禦馬來到陳曲身旁,裝作親昵地拍了拍陳曲的肩膀,剛剛還端坐於馬上的陳曲,跌落下馬,重重地摔在了地麵之上。
“將軍!”
“將軍!”
“陳將軍!”
剛剛放下武器的龍武軍將士紛紛圍了過來。
而邱福和李遠二人也是立刻翻身下馬,檢查其陳曲的情況。
“氣息全無,心脈已斷!”李遠檢查之後,無奈地說道。
周圍的龍武軍士卒已然變得躁動起來。
李遠不願殺他們,先一步開口解釋道,“陳曲將軍,已經自絕心脈而亡了。”
“將軍!”
“送將軍!”
“送將軍!”
……
這些士卒可能沒怎麼讀過書,但他們知道,陳曲是為了他們才下令放下武器投降的。
李遠和邱福的眼中也儘是敬重之色,陳曲此人確實是一條鐵骨錚錚的好漢。
“是你們逼死陳將軍的!”一個親衛就要上前與邱福和李遠拚命,卻被一旁其他的近衛死死攔住。
“將軍是為了我們才如此的,千萬不要枉費了將軍的一片苦心。”
……
邱福和李遠下令收斂了陳曲的屍骸,收繳了剩下千餘騎兵的兵器、馬匹、甲胄,並留下了一千騎兵看守,隨後便收攏兵馬按照原計劃,繞到龍武軍的右營身後,截斷趙天麟的後路,並從後方發動攻擊。
……
——
龍武軍右營之中,大戰還在繼續。
老將趙天麟久經沙場,指揮若定,將營壘和軍陣結合,對於兵馬的調動指揮,可謂是得心應手。
看似趙王軍烏壓壓一片對龍武軍右營成圍攻之勢,可打到現在,他們連龍武軍右營的寨門都不曾攻破。
負責指揮大軍的王聰也感受到了來自這位老將的壓力,不愧是曆經四朝的老將,這等戰陣經驗不會是他可以比擬的。
他空有優勢兵力,但卻被趙天麟的營壘和戰陣所阻,難以將兵力優勢發揮出來,久攻不下,傷亡慘重,讓麾下士卒的士氣開始緩緩下降。
另一旁的趙天麟穩坐於將台之上,身旁是他一百零八斤重的青龍偃月刀。
趙天麟目光沉穩,時時撚須,此時戰場的局勢儘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故意放開了寨門,讓兩軍一直處於爭奪之中,就是為了給這場攻防戰製造一個焦點。
這一招的效果很好,相比於其他不確定性的進攻,攻破寨門顯然是趙王軍的最好的途徑。
趙王軍的臨時指揮王聰也是這麼認為,他已經察覺到這個寨門是趙天麟故意放棄的,在龍武軍幾次擊退自己的進攻之後,都不曾加固寨門,顯然就是為了留著讓他們進攻的。
不過王聰就算看出來,也沒有改變進攻重點的意思,他的進攻依舊是圍繞著寨門展開的。
他用兵謹慎,不喜歡冒險,此刻手握優勢兵力,就算和趙天麟打拉鋸戰也是絲毫不慌。
況且,他可不僅僅是一個人在強攻。主將邱福和副將李遠所率領的四萬兵馬,此刻應該已經動身了。
打持久戰和拉鋸戰?!
我在等援兵,你在等什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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