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瓢潑,傾盆而至。
似是蒼天亦悲戚。
於延益自儘於行刑台上,任由曹守正如何下令,周圍的劊子手都無動於衷,皆不願傷其屍身分毫。
曹守正隻好讓人確認於延益徹底死亡之後,帶人離去。
人群漸漸散去,唯有寥寥數人在大雨之中不肯離去。
一直在雨中的楊清源緩緩地走上了行刑台,跪在了於延益的麵前。
男兒膝下有黃金,然天地君親師,可跪!
於延益與楊清源雖無師徒之名,但於延益對於楊清源的教導卻沒有少半分。
其風骨品行,對楊清源的影響之大,難以用言語表述。
於延益將他一身的浩然正氣,留給韓蘇覓,助她看清本心跨過了十三年蟬的生死之關,法天象地之境。
將他的風骨品格,一顆道心傳給了楊清源。
千古悠悠,當以青史篆刻其名!
眼見楊清源想要為於延益收屍,一旁的西廠番子便要上前阻攔。
“這是朝廷逆犯,你……”番子說不下去了。
楊清源對外從來是溫潤如玉的,但此刻的目光比劍鋒還要銳利。
“……”
隻是看了西廠的番子一眼,楊清源就低下了頭,此刻的楊清源身周竟然也環繞著澹澹的白色微光,就像是那一日的於延益一般。
三尺之內,滴水不進。
漫天大雨,如遇神明。
楊清源仔細小心地替於延益收拾好了形容,隨後將他的遺骸收斂於準備好的棺槨之中。
像於延益這樣,以謀逆罪論處,親族被流放的罪人,原本是不允有人替他收屍的。
當令其曝屍荒野,埋入亂葬崗之中。
心狠一點的,像則天女帝那樣,就直接斷成肉泥,扔進山中喂狼了。
但楊清源現在不僅僅是要替於延益收屍,還將其盛入棺槨之中安葬。這就是公然違抗聖命,在打朱瞻坤和朝廷的臉啊!
立刻就有人去刑部舉告楊清源。
即便是做到於延益這個程度,也不可能讓全天下的人都愛戴你。
於延益為兵部尚書期間,曾經主持十二衛的改編,清查了不少吃空餉的人。
擔任內閣大學士之後,不少政令也損及了部分人的利益。
他們自然是願意看到於延益的死亡,光是死還不夠解氣,最好是能夠將他碎屍萬段。
原本於延益的屍體,沒人收斂,他們也是可以來泄憤的,結果於延益的屍身被楊清源收斂了,而楊清源在他們眼中又是於延益一係的人,自然也想著收拾楊清源。
但是現在的楊清源可不是他們能對付的。
不用討論楊清源在軍方的勢力,也不考慮他的文官派係。
單就一個大理寺,就不是這些陰溝裡的老鼠能對付的。
之所以陰溝裡的老鼠是老鼠,不就是因為他們見光死嗎?!
刑部大堂之中,曹守正聽著手下的彙報頭疼地揉了揉腦袋。
“你告訴我是什麼意思?!”
手下的刑部郎中眨巴眨巴眼睛,“尚書大人,這楊清源可是在挑釁朝廷的威嚴啊!?這不就是明擺著說陛下和您斷錯了桉嗎?!”
曹守正翻了個白眼,“他不是一直旗幟鮮明地反對此桉嗎?!”
冤枉你的人,比你更知道,你有多冤枉。
曹守正心裡也清楚所謂的於延益是個什麼情況。
朱瞻坤是宋高宗,李宏毅對標秦會之,那他就是萬俟卨mò qí xiè。
於延益一桉是朱瞻坤決定的,是李宏毅策劃的,但罪名是他定的。
“那咱們就不管嗎?!”刑部郎中急了,他可是收了人家前的,要是事情沒辦成,這不就是失信於人嗎?
是的,雖然這刑部郎中收受賄賂,但他是個有信用的人,收錢辦事。
曹守正也知道這個自己一手提拔的刑部郎中是個什麼貨色。想必是收了人家的好處,想要給楊清源找點麻煩。
但曹守正可沒興趣主動去惹楊清源,雖然雙方官階相等,但曹守正可不覺得他是楊清源的對手。
楊清源還是留給朱瞻坤和李宏毅去解決吧!
“去去去!要抓你去抓!本官現在沒空對付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前些日子,本官家裡鬨了家賊,正要去查呢!?”
說著就將刑部郎中給打發走了。
刑部郎中也很無奈,隻能去將這個結果告知那些舉告之人。
北境,天策軍中。
李承恩正遙遙地看向神都的方向。
於延益的死訊,當日就傳到這裡,他不明白,楊清源為什麼不救下於延益。
他相信以楊清源的能力,即便在朝廷上沒法抗衡,但覺得有爆發保住於延益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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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如此,三日之前,楊過奉楊清源之命,從天策軍中調走了三百可靠的精銳士卒。
李承恩沒問楊過要做什麼,便將人撥給了他。
於延益的死,不僅僅讓程青鬆和錢牧謙等政壇大老不滿。
軍方也同樣不滿,在於延益下獄之後,神武軍大都督唐聖歎、神策軍大都督王誠嗣就都曾表達不滿。
自從於延益掌兵事以來,沒有克扣軍餉,沒有延誤糧草。凡是邊關士卒所需,一應俱全。
神武軍、神策軍、天策軍不需要考慮來自朝中的壓力,可以當為一個純粹的軍人,為大周奮戰。
其中於延益的作用,不可估量。他就是六軍都督府在政壇的代表人物。
站在哨塔之上,李承恩遠眺神都,自語道,“算算時間,楊懋功他們應該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