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八章 朝中暗流(1 / 2)

神都,兵部尚書府邸。

今日恰逢於延益休沐,正在家中思考朝局,家中的老仆便走了進來。

於延益為官清廉,什麼火耗、冰敬、碳敬他是一概不收的。

單憑他的月俸,也隻能麵前維持府邸和吃穿用度。

偌大的於府之中,隻有一個老仆,一個雜役和兩名粗使丫鬟。

“老爺,門外有一個姓趙的人,自稱是錦衣衛,前來求見老爺。”

“錦衣衛?”於延益皺了皺眉頭,放下了手中的筆。

他為文官領袖、朝廷宰輔,和暗六部之中的大部分沒有什麼來往,隻有六扇門和神侯府還有些交情,和錦衣衛、東西兩廠這種直接隸屬天子的組織更是從無交集,為什麼會有人在這個時候來拜訪他。

“就說我出門訪友了,此刻並不在家中。”

於延益想了想,還是不打算見來人。

“額,老爺,來人剛剛說,讓我將這封書信,交於老爺。您自然會見他。”

於延益接過書信,此刻他並沒有太多心思,以為來於府走關係說情的人也不少,其中也有不少人是帶著舉薦的書信。

於延益拆開書信,隨即臉色微變。

“你去將人請進來!”

來人進入於延益的書房之中。

“錦衣衛千戶趙正見過於大人!”

“趙千戶,本官向來很少插手暗六部的事情,錦衣衛更是天子親軍,不知道你來此有何貴乾?!”

於延益平日裡很少和錦衣衛打交道,最近的一次是在晉陽之戰中和北鎮撫司的合作,北鎮撫司為於延益提供情報。

應該是文官集團和錦衣衛打的交道確實比較少,反而是名義上隸屬刑部,偶爾擔負護衛職責的六扇門和文官集團走得更近。

“於大人,周圍盯梢的探子,都已經被我解決了!您不必憂心!”

於延益看向趙正,開始正視這個錦衣衛的千戶。

約摸是三十五歲上下的年紀,劍眉星目,雖然身在錦衣衛,但是眉宇之間的正氣卻和一般錦衣衛的陰霾氣質大相徑庭。

“趙千戶來此,是想說什麼?!”

趙正突然站起,半跪在地麵之上。

“還請於大人救救楚王殿下,他從無謀反之心,更不會私製玉璽和龍袍!”

趙正是為了楚王來的,如果說京城之中還有人能救楚王的,就是眼前這位正直,忠純的內閣首輔。

於延益攜晉陽大戰得勝之勢,以扶大廈於將傾之勢,正位首輔,他的意見彆說是朱瞻坤這個新君,就算是周帝那樣禦極天下二十餘年的帝王,也需要仔細地思慮。

趙正所言,於延益何嘗不知道!

現在所謂的證據,其實根本不能證明楚王謀反的事實。

而且真正想要造反的,也必要私製玉璽、龍袍。

楚王是在京的藩王,若是一般的就藩親王意欲謀反,自然是需要製造龍袍玉璽來奠定自己的權威。

而楚王若是真的想要造反,隻能在京城發動兵變,成功了用不著私製的龍袍失敗了,這些龍袍一樣用不上。

這些龍袍的唯一意義,就是證明楚王謀反的罪證,這就太離譜了。

畢竟楚王不是傻子,不會蠢到乾出這種自證其罪的事情。

不僅僅是於延益看出來,朝中的老狐狸又有幾個看不出來的?!

看出來是一回事,可是誰也沒辦法破局!

現在新帝斷定楚王謀反的邏輯,是有罪推定。

通過那些從楚王府上搜出來的玉璽和龍袍,還有楚王和神武軍將士的書信,來證明楚王謀反。

現在就是要在已經確認楚王謀反的情況下,找出證據來證明楚王的清白。

這就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要證明一個人犯罪很簡單,查有實據即可。

但是要證明一個人沒有犯罪該怎麼辦呢?!

在無罪推定之中,審判者需要以完整的證據鏈和嚴密的邏輯來證明犯罪者的罪行。

但是有罪推定卻導致了舉證責任倒置,需要嫌疑人自己在證明自己未曾犯罪。

自從楊清源接管大理寺以來,這個大周最高的政法機關便開始普及疑罪從無的審判理念。

包括刑部、都察院在內的一大部分官吏,都接受了楊清源的這一概念。

這當然不是因為他們都是忠直正義之臣,有極高的律法思維了。

而是因為疑罪從無,對於每一個個體來說,都是更好的選擇。

當然對於楊清源來說,能夠順利地推行自己的法律觀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疑罪從無固然可能會放縱真凶,但疑罪從有卻必定會冤枉無辜。

偶爾放縱一個真凶其實沒那麼可怕,因為單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破壞力也是有限的。但如果脫離證據原則搞從疑定罪,那麼必將冤案遍地、人人自危。

兩害相權取其輕,天下無冤遠比天下無賊更有價值,更值得追求。

當然在對於案件證據認定的程序上,楊清源也是和刑部、都察院的一眾能臣進行了商議,推出了一套符合時代的定罪法則。

不過這一點卻不是很被人所看重,被楊清源的軍事才能和刑偵才能所掩蓋了。

畢竟他自從出翰林院以來,就是以戡平江湖亂象,破獲大案要案起家的。

而北境之戰和晉陽之戰,徹底奠定了楊清源在朝中的地位。

在於延益將事情和趙正解釋清楚之後,趙正也知道,這件事情確實難辦。

若是換了其他事情,於延益自然可以出麵,但是楚王一事,不僅僅是一個案件,更是一個政治陰謀,如果沒有證據,即便是於延益強行為楚王諫言,結局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況且”

於延益的臉上露出了苦笑之色。

趙正見狀便知道於延益在擔心什麼,剛剛他進入於府的時候,周圍監視於府的暗探多得過分了。

如果說監視一個內閣首輔是必要之舉的話,那麼派出怎麼多人,對於於延益的府邸進行全方位的監視,絕對是新帝有所動作。

當然新帝的這個動作也已經被於延益察覺到了。

在之前曹雪陽來訪之前,他就已經發現自己處於監視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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