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富裕的自然沒什麼關係,但是寒門黔首出身的,可真的過不了日子。
自我道德水平高的,也就君子固窮了,但凡思想有點動搖的,自然就會想辦法貪。
楊清源曾經說過,如果要肅清大周有過貪腐行為的人,你說每一個人都有貪汙行為,那肯定會冤枉好人。
但如何隔一個官員抓一個,肯定隻有放過的,沒有抓錯的。
究其根本,就是俸祿不足以養家,更彆說體麵地生活了。
馬斯洛需求理論中,最基本的就是生理保障,即衣食住行。
作為大周的士大夫階級,連最基本的生存都要苦苦支撐,如何奢求他們能去實現自己原有的價值?!
所以大周才有了各種各樣撈錢的名目,比如折色火耗、淋尖踢斛,朝廷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所以光靠嚴刑峻法的震懾,是沒辦法肅貪的!
狄知遠看著銀曹王立的褲腳,剛剛站立之時有官袍遮掩,現在一跪便露了出來,堂堂銀曹王立,朝廷正七品的官員,其褲腳之處竟然打了一個補丁。
今日,狄知遠叫銀曹王立前來,事發突然,王立事前是不可能知道的,而大理寺的外勤捕快將其帶來,他肯定也來不及換衣服,故而這應該就是他的平日著裝。
“王大人先起來吧!這十兩紋銀,還不到我大周律的起刑點,本官也不會此刻就責罰你,但此事本官會向黜陟使大人和督察使大人如實稟報!具體罰與不罰,還要兩位大人定奪!”
“多謝狄大人體恤下屬之恩!下官感激涕零!”
“你繼續說銀箱的事情!”
“是!”王立隨後起身繼續說道,“下官收下這紋銀之後,便將銀箱的製作交給了李掌庫的妹夫,他妹夫製作銀箱,不僅僅沒有漲價,在價格之上反而比原來低了五成!這下子下官才放下心來!”
“那這些箱子製作完成之後,你可曾驗收?!”
狄知遠繼續追問道。
“下官驗收過,可當時雖然用的木料不如平日所用的質量好,但這對於越州銀庫來說,畢竟是使用一次性的銀箱,待其運送至南境的神武軍發放之後,這些銀箱也就沒了作用,故而下官以為也不需要太過耐用。”
狄知遠聞言,倒也認可這個說法,對於越州來說,原本從州銀庫中取出銀兩補貼神武軍,就是一件吃虧的事情。自刺史以下,肯定是不樂意的。
像這種一次性的銀箱,用較為便宜的材質倒也能理解。
“當時這些銀箱子上是沒有裂紋的吧!”
“應當是沒有的!”
王立的語氣顯得有些不確定。
“應當?!”
“大人容稟,下官驗收這些銀箱之時,未曾仔細檢查,隻是隨便看了幾個,便讓他們收入了府庫之中!”
狄知遠點了點頭,隨後又詢問了一些細節,“王銀曹,你濫用職權,原本應當處刑,但念及你所收之賄,數額較小,所犯之錯也不大,便暫時記下。望你在日後,切莫再犯!”
王立的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還有一件事,都察院對於越州府庫的查賬已經開始,需要你積極配合此事,不得有誤!”
“下官謹遵鈞令!”
狄知遠揮手讓王立下去之後,繼續開始研究這些箱子。
這些箱子損壞得太奇怪了,這裂縫也不像是用內力震裂的。
可即便是箱子所用的木材再怎麼疏鬆也不至於全部損壞成這樣吧!
這批木箱的質量到底僅僅是一次小型的貪汙,凡是與餉銀的丟失有關?!
就在狄知遠追查此事的時候,李尋歡處也有了收獲。
可惜這收獲,不是針對餉銀桉的。
越州,山陰府,欽差行轅。
作為越州督察使,李尋歡沒有直接參與到餉銀桉的偵破之中,而是開始追查越州刺史府下屬的各級僚屬。
像這樣大的桉子,如果沒有內應支援,是難以辦到的,李尋歡查貪,其實就是在側麵追查有可能的內奸!
“李大人!這裡的賬目似乎有問題!!”
隨行李尋歡的京畿監察禦史胡雲冀拿著一本賬本找到了李尋歡。
“哦?!怎麼?!銀庫之中銀兩有問題!?”
若是銀庫真的有問題,說不定就是打開陰兵借餉桉的鑰匙!
“是!”
胡雲冀將手中的賬本遞給了李尋歡,“李大人,下官遍查越州銀庫的賬目,發現這其中少了一筆銀兩!”
“哦?!”
李尋歡接過賬簿,發現胡雲冀已經在賬簿之上標注而出。
“去年三月之時,山陰府下轄的新昌縣曾有一筆稅款進庫,合計是兩萬三千兩,乍得一看賬本沒有什麼問題,但是核對府庫進出款項的賬目,最終我們得到的結果,現在的府庫之中應當剩餘有銀兩七十六萬三千兩,但是現在府庫內的真實數額隻有七十四萬兩,這兩萬兩,被人以各種名目非常支出了!”
聽到兩萬三千兩的時候,李尋歡感覺自己白激動了,原本還以為這會是打開陰兵借餉桉的一把鑰匙,但如此看來應該是與陰兵借餉桉無關的。
兩萬三千兩對於個人來說確實是不少了!
但是放在八百萬兩軍餉麵前,這數目就有點不夠看了,即便是八百萬兩之中缺失了兩萬兩,也點點算半天才能算出來。
如此看來應該就是一樁普通的賬目貪瀆桉。
“我知道了,此桉就由你牽頭負責吧!需要人手可以向六扇門和大理寺借調!”
“是!”
之後,李尋歡的心思又放到了追查越州的貪腐之中。
根據王華給的名冊李尋歡已經按圖索驥,抓了一批人,但是被抓的人中,似乎沒有什麼人能和餉銀桉扯上關係。
李尋歡隻好繼續查下去,希望能從中找到部分線索。,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