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楊清源帶著江玉燕去揚州六扇門記錄了口供。
作為報案人,和重要證人,江玉燕還是需要走必要的程序的。
揚州六扇門在昨夜抓捕了倚紅舫及其背後勢力近三百人,整個揚州六扇門的牢房之中的關滿了人。
但同樣的,各方的壓力也是接踵而至。
能夠在瘦西湖開這麼大畫舫,瘦西湖邊還有排名揚州前三的青樓,這樣的人背後,絕對不會沒有勢力。
大早上,揚州府通判、已經派人來過了。
揚州府為揚州治所,揚州府的通判也比一般的郡中的通判要高上半級,乃是正六品下的官銜。
要知道,原來六扇門總捕頭柳獨峰未獲得爵位之前,也就是個五品官。
揚州總捕頭夏烈此時肩上的壓力可不輕!
楊清源陪著江玉燕記錄完口供走出房門,就看見夏烈正在應付一個穿著青色官袍的官員。
根據大周的定製,七至五品的官員可穿青色官袍。
而此人的官袍上的圖案為小雜花,徑一寸,應當是個五品官。
估計是揚州府府尹或者揚州長史。
“夏捕頭,這位是?!”
楊清源當然不可能坑夏烈了,自己若是不出麵,官場上的壓力,夏烈可能就頂不住壓力了。
“楊大人,這位乃是揚州府尹葛誠意大人!”
葛誠意看了楊清源一眼,一副書生打扮,但氣質不凡,難測深淺,隨即拱手問道,“足下是!?”
“文華殿學士楊清源。”說著楊清源從袖中掏出了自己的名帖。
“”
葛誠意失神之後,立刻行禮道,“下官揚州府尹葛誠意參見楊大人!”
“葛大人客氣了!”
麵對葛誠意楊清源姿態拿捏得很足,他是來給夏烈撐腰的。
他要向葛誠意表明一個態度:這個案子不是夏烈想辦,而是他楊清源逼著夏烈在辦。
“怎麼?!葛大人也來報案!?”
“啊?!”
葛誠意沒有明白楊清源這話是什麼意思?!
“昨夜我在瘦西湖上遊玩,恰好碰上了一群逼良為娼的惡徒,這才來報案,葛大人難道不是來此報案的嗎?!”
楊清源一說,葛誠意算是明白倚紅舫和倚紅樓得罪什麼人!
“朝廷三令五申,要嚴格歸還青樓賭坊,結果揚州之地,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甚至本官一來揚州就遇到了!葛大人,你這揚州府尹有失職之處呀!”
楊清源的一番話,讓葛誠意額頭微微有冷汗滲出。
“楊大人,這是下官失職,治理無方,還請楊大人恕罪。”
楊清源搖頭道,“你無需向我請罪,我也不是你的上官,如今天子皇恩,特準我休假,我也無權管轄揚州,隻是想給葛大人提個醒而已。”
“下官洗耳恭聽!”
“逼良為娼,乃是大罪,若是其中還是涉及販賣人口,殺傷他人,那是死罪!葛大人還是不要牽扯其中的好!”
葛誠意已經知道楊清源是在敲打自己,連忙說道,“楊大人教誨,下官謹記!”
再次行禮之後,葛誠意借口衙內還有要事,便急匆匆地離開了。
一旁的夏烈待到葛誠意離開之後,立刻對楊清源行禮道,“多謝楊大人解圍!”
楊清源還禮搖頭道,“夏捕頭客氣了!此事原本就因我而起,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觀,隻是我沒想到,這倚紅舫的背後勢力比我想得還大,竟然直接讓一府府尹親自前來說情。”
揚州府乃是揚州治所,治所稱府,其餘為郡。
揚州府就像是藍星的省會城市,揚州府尹便是省會城市的一把手。
這樣的人,倚紅舫第一晚出事,竟然第二天就親自來說情,背後之人的勢力可見一斑。
“揚州城中豪商無數,與各級官吏的關係,盤根錯節,甚至是我們六扇門也收過他們的好處”
夏烈也沒有表明自己有多清正,反而直言不諱。
楊清源拍了拍夏烈的肩膀,這事實在是怪不得夏烈,實在是太祖當年給的月俸太感人了。
一縣縣令,若是不貪不占,純靠俸祿過日子,他可能真的餓死在任上。
這不是誇張的說法,太祖臨朝之時,七品官的年俸折算成大概是二十八兩白銀。
每個月二兩有餘,折合購買力也就是2400元。
當然比一般的貧農自然是要高上不少的,但是這對比的對象錯了。
無論何種社會,都是存在階級,七品官員已經可以歸屬為統治階級,這樣的人的月俸竟然隻有二兩?!
而且,縣令一個人也辦不了事情,需要招募師爺門客,為他一同辦事,這二兩銀子夠乾什麼?!
所以即便是太祖高舉治貪之刀,依舊有人前赴後繼。
因為苦學半生,步入仕途,基本的溫飽都不一定能滿足,這讓這些大周的頂尖人才,如何甘心?!
貪腐光靠刀是殺不完的!
特彆是寒門、黔首出身的官吏,他們沒有家族背後的支持,甚至所有的家人都靠他們的俸祿。
比如藍星上的海剛峰,一縣縣令,母親大壽竟然隻能買上兩斤肉。
太祖朝時的大周低品官吏,若是隻靠俸祿,便是這般景象。
今上監國之時,便已經深入了解這個情況,但太祖因為幼時經曆,深恨貪官汙吏,是決計不會同意提高俸祿的。
故而這一現象直到今上登基才得以改善。
今上首先是提高了各級官吏的基礎俸祿,隨後又默認了火耗等灰色收入,才讓大周的官吏的收入趨於正常。
高薪不一定能養廉,但隻能保證基本收入的年俸卻絕對是滋生貪腐的溫床。
這一點上,今上認識得很深刻。
普通官吏的收入雖然得到了提高,但是六扇門這些人的收入卻沒有太大的變化,直至楊清源的出現,提高了六扇門和大理寺捕快、外勤的收入,六扇門捕快的日子才算富足起來。
在這之前,六扇門也收銀子,各家豪商的銀子。
沒辦法,弟兄們也都要過日子!
“放心!我不是迂腐之人,自然也知道你們的難處。”
楊清源清楚,若是自己背後沒有武當,也不敢保證自己能一直堅守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