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天上明月光8(1 / 2)

綠茶一般隻管燒火的, 但是現在明鏡老是讓她做一些其它的事, 比如添水, 送糕點, 但是這還是明鏡第一次讓她給男人送衣服。

給一個大人物送衣服,這件事再怎麼說也不應該輪到她身上, 花樓裡的小姐們為這件事已經搶破了腦袋,四姑娘還因此花了臉。

能在花樓裡排上號的可不是一般人, 明鏡平常是不管她們這些明爭暗鬥的,隻要她們不傷了她們自己的臉, 以為在這裡吃飯全憑著一張的臉,彆的明鏡是不管, 動了她養著的姑娘的臉可不行, 所以這差事就落到了她頭上了。

綠茶本來想拒絕的, 但是當明鏡似笑非笑的看了她懷裡一眼的時候,她便在不敢動了,她剛剛去小廚房送糕點偷偷拿了塊芙蓉酥, 還沒來得及吃。

現在正是三伏天, 一年到頭最熱的時候,閣樓裡本來漫天飄揚的紗帳已經被扯了下來, 擺上了冰盆,裡麵的桌椅都是原木雕的,上麵攀附著一些花草雲紋, 屏風上有兩株秀美的青竹, 整個房間都有一種寧靜淡雅之中。

“你知道這次來的是什麼人嗎?”明鏡身上就鬆鬆裹了一層紅綢, 酥胸半露,氣吐幽蘭。

綠茶隻知道是個大人物,具體還真不知道是誰,所以她就有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明鏡捂著嘴笑了起來,她不在那麼年輕了,眼角已經有了細紋,但是她笑起來依然好看,眼尾輕掃帶著一點媚意:傻孩子……“,她伸手抬起綠茶的下巴,仔細端詳著,”你知道什麼叫做滔天富貴麼……“,她好像想起了什麼,眼睛裡多了絲明亮,她也並不指望綠茶會回答,轉身就靠在了美人榻上,“你就隻用知道他就是這個地方的土皇帝,天王老子都比不得。“

綠茶還沒見過土皇帝,這讓她起了些許興味:我記下了。“

明鏡眼裡的笑意又深了些:“去吧,彆讓人等著你。”

綠茶還是唯二的一次進來這兒,門邊沒一個人,聽說是他喜靜,這邊不留人。

少帥。”黑衣人名為宣平,他聽到了動靜,舉起手在耳邊示意,眼神凶狠。

他們的大部隊是在城邊上駐紮著,跟進來的不過是數十人組成的精英小隊,在城裡也就隻有四五十人左右,但凡有點腦子都不會蠢的來刺殺少帥,就是害怕有些人是真腦殘。

“讓人進來。”青年臉色蒼白,□□著上身,他身材高大,八塊腹肌淩然排列其上,沒有絲毫贅肉,就是上身有許多猙獰的傷疤,損壞了幾分美感但卻增加了獨屬男子野性悍然,他眸微磕,下顎線繃的極緊,胸膛上包裹著的白紗布還在往外滲血,但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臣服。

從來沒有人會質疑他的決定。

宣平行了軍禮,推門出去,嗓音嘶啞:“進去吧。”

綠茶懷裡還抱著衣服,她見戴著黑帽子的人肅著臉守到門口,就側著身子進去了,她就想著趕緊把衣服送完她就回去了,她的芙蓉酥還沒吃。

芙蓉酥裡麵是紅豆綠豆蒸熟後碾成的餡,加上紅糖蜂蜜調好後,皮捏成芙蓉花模樣的糕點。

做芙蓉酥的是個老廚子,他牙口不是很好,所以偶爾會做一次自己解解饞,樓裡很多姑娘都很喜歡吃,要分得一塊並不容易,所以綠茶這次先偷偷拿了塊,就是還沒吃到嘴裡,就被人推著去洗澡梳發,來這裡送衣服了。

綠茶當然還惦記著呢,她把托盤舉到頭頂:“爺,放到哪?”

樓裡稱有地位的客人都稱呼為爺,最好是帶上姓氏的,但是她不知道前麵人叫什麼名字,就簡單的稱呼了一下。

這房間裡都沒有姐兒身上帶的脂粉味,倒有著檀香味,說不上厚重,卻讓人覺得心尖都被拔了起來,腦子就剩下兩個字,矜貴。

“放桌子上。”青年坐在主位上,聲音華麗優雅如大提琴,低沉悅耳,就是裡麵可以凍死人的寒意,讓他的聲音聽起來銳不可擋。

綠茶聽的耳朵癢,她想看看前麵人長什麼樣子了,所以她把托盤放桌子上的時候,偷偷瞧了一眼。

她發誓就瞧了一眼,心裡麵就像是開了一朵花,隨著春風到處擺。

青年五官俊美,薄唇唇型優美,狹長的雙眼裡麵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暗夜,好像什麼都映不進去,隻留下冬風凜冽。

“你在看什麼。”青年語調古井無波,簡單的陳述句被他說出來帶一種審問的語氣。

但是綠茶一點都不害怕,她眼睛裡像是點亮了星星,嫵媚的桃花眼已經初見雛形,眼尾深而紅,像是塗了一層胭脂,天然的魅,然而她的眼神依然清澈,天生的笑唇上揚:“我能喜歡你嗎?”

“……”青年頓了頓,他想張口拒絕,但是卻發不了聲,聲帶繃成一條線,又乾又啞,不明的情緒在心裡發酵,苦澀悶疼,藏在更深處的是拋去一切的狂喜。

但是他不知道這些是從哪來的,他分明不認得她,就是連一點影子都找不到。

綠茶見他不說話,認為他是害羞,她也覺得自己有點孟浪了,雖然她是在花樓裡長大的,但是她絕對是一個一心一意的人,她湊進了些,一直到鼻間都能聞到淡淡的血腥味,兩個人幾乎是頭頂著頭,鼻尖兒相對:“我就跟你一個人好,你也喜歡我好不好?”

青年喉嚨依然乾啞,他冷著臉:“讓開。”

綠茶這才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她往後退了兩步兒,依然眼巴巴的看著青年,像是一隻哈巴狗兒想啃肉骨頭的樣子,眼睛晶亮,很純粹的渴望。

青年端了茶,放到唇邊,抿了一口後又放回去,他才覺得嗓子裡好受了點:“叫什麼名字?”

綠茶喜歡青年和她說話,就是單單的對著他,心裡就很高興,抹了蜜一樣的甜:“我姓禾,名是綠茶,你想怎麼叫我的都可以,不過你能叫我茶茶嗎?”

她說著,眼尾上揚,滿是希翼。

青年:“……”

綠茶晃了晃腦袋,她頭發因為短倒是沒怎麼梳,高高的束了起來,露就光潔而飽滿的額頭,眼睛彎成了月牙,唇珠鮮紅而嬌豔,白皙的肌膚透著淡淡的粉現在因為激動又彌上一層紅:“沒關係的,我決定我以後要喜歡你了。”

青年默了默,終於抬起了眼:“出去。”

綠茶出去了,就是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對著青年笑了笑:“我會跟媽媽說,以後我來給你送東西的。”

青年沒回話,隻是站起來,往內室走。

綠茶依依不舍的出去了,走到門口的時候又蹦躂了兩下。

他真可愛。

綠茶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下午,她都準備好了,也沒人來通知她去給那人送東西。

她稍微想了想,就知道是換人了,可能是她出來太快了。

這個時候也不能去找明鏡。

她安排的可以,要是自己趕著上去可不行。

媽媽桑最討厭樓裡的姑娘喜歡客人了。

綠茶告訴自己要沉住氣,她覺得他今天應該還不會走。

因為後院裡現在還被封著,基本沒人來。

所以她又去廚房了。

她聽廚房裡的老師傅說了,想人的時候,就多吃點東西,這樣才有力氣一直想下去。

綠茶覺得很有道理。

………………

“這就是名單?”青年已經穿戴整齊,唇邊有些兩分冷然的笑意,漫不經心,不達眼底。

這人生的尖嘴猴腮,頭發中分,穿著白背心黑褂子:“回少帥,全在這了。”,他麵上依然堆著笑,就是兩股戰戰,他心裡慌的要死,早知道就不親手送過來了,對麵是什麼人,能差他這麼一個小人物。

“不錯。”青年慢條斯理的收回了信封,他扔出去了一個荷包。

中分頭立馬接住,手裡沉甸甸的分量立馬讓他笑容滿麵:“能為少帥服務,是我的榮幸,以後您再有什麼吩咐,小的肯定為您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宣平上前一步:“您還有事要忙嗎,這就不多留您了。”

中分頭立馬擺手:“什麼您啊,不敢當,不敢當。”

宣平把門推開,目送中分頭離開後,才回去把門關上:“聶二已經跟上去了。”

青年正看著信封,他沒抬頭,隻回了兩個字:“很好。”

他這一坐就是一下午,聽到了敲門聲,才把信封收起來:“進來。”

又進門的也是個丫頭,素色的錦服,生的很是秀麗,她似乎靦腆的很,結結巴巴的說了聲:“爺,該用膳了。”

青年麵上依然安穩:“嗯。”,但是人一出去,他臉上就有些不好看了。

就算是不想承認,他在等一個人。

說好以後給他送東西呢。

宣平在儘職儘責的在外麵站著,一點都不知道他們少帥正黑著臉。

綠茶吃了最後一口蛋花羹,她想到了一個好主意,等那素色錦服的丫頭準備去收餐盒的時候攔住了她:“那位爺跟我說,晚上讓我去。”

素色衣服的丫頭楞了楞,隨後臉上浮現兩份嫉妒:“真的?”,其實她心裡已經信了大半了,她進去連口大氣都不敢喘,這個燒火的丫頭是絕不敢說謊的。

綠茶點了點頭:“真的,我先走了。”

她真聰明,綠茶這已經不是不要臉了,她連對自己的基本認知都開始模糊了。

她穿過小花廳,走過長廊,又來了門前:“爺,我能進去嗎?”

青年聽見了,在他小拇指不自覺彎曲的前一秒,就把手指伸直了,他聽見了自己的聲音:“不能。”

綠茶就是聽見他的聲音就覺得高興,她沒忍住翹起了唇角,想都沒想就說了回了句:“那你能出來嗎?”

青年覺得可以,所以他出去了,剛把門打開,就對上一雙晶亮的眼睛,滿是欣喜和雀躍:“很高興嗎?”,他就是這樣想了下,沒想到說出來了。

說出來也就算了,他站姿挺拔,黑發散在耳際,氣勢凜然。

綠茶笑彎了眼睛:“看見就很高興啊。”

青年不能理解,他眉微皺。

綠茶看出來了,她頓了下,表情非常誠懇:“你可以試試喜歡我呀。”

青年沒有任何反應,在一邊的宣平卻覺得她膽大包天,但是他依然沒出聲,他能跟少帥這麼久,就是知道什麼事是他該做的什麼是他不該做的。

青年肅著臉:“進來。”

綠茶進去了。

他其實這一下午想的不僅僅是名單,那種熟悉感真是讓他心潮起伏很大。

特彆是第一次見麵的時候。

他看見她在後院裡蹲著,就很想走過去。

然後後麵又走過來一個人,他們倆在一起笑的很開心。

那個時候他心中就湧起來了一種強烈迅猛的情緒,他很清楚的知道那是嫉妒。

就是嫉妒,莫名其妙的嫉妒。

綠茶跟了上去。

青年坐在了座椅上,正準備詢問。

綠茶先開的口:“我能坐這嗎?”

青年還沒見過這麼自覺的人,他又沉默了一下,才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