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麵,放著一床被褥,疊得整整齊齊。
除此之外,彆無他物,素淨到了極點。
舒甜問:“娘,你平日就住在這兒麼?”
覺塵娘子微微頷首,道:“隨便坐。”
舒甜一笑,將食籃放到一旁的桌案上,輕輕打開蓋子。
“娘,這是燈芯糕,我新學的,您嘗嘗?”舒甜說著,將一個小巧的食盒,遞到她眼前。
覺塵娘子垂眸一看,長方形的食盒之中,整整齊齊地碼放著白軟的燈芯糕。
一條一條,相較於麵條更粗,看起來雪白一片,潔淨晶瑩。
覺塵娘子淡淡一笑,伸手,拿起一條燈芯糕,抬袖掩唇,送入口中。
燈芯糕入口軟糯,清清涼涼的滋味,一點點地滲透到唇舌之上,清甜一片。
仿佛這四月的天,溫暖又舒爽,令人口舌生香。
覺塵娘子愣了愣,問:“這是你自己做的?”
舒甜點點頭,道:“娘,您覺得怎麼樣?”
覺塵娘子露出笑容:“很美味。”
她已經多年,不曾吃過點心了。
這些年來,她待在普雲寺中,梵一大師將她奉為上賓,但她卻沒有絲毫架子,每日都主動為梵一大師等高僧烹飪齋菜。
仿佛隻有這樣,她才能忘記自己原來的身份,和那些痛苦的經曆。
覺塵娘子默默咀嚼著燈芯糕。
她細細品味著這一份甜美,默默記在心中。
舒甜站在一旁,靜靜看著自己的母親。
從前,她在許多人口中,聽過母親的故事。
在寧王府時,寧王妃總說,皇嫂廚藝高超,性子和善,不少貴女們都以與她相交為榮。
而寧王卻道:“舒甜,你母親……是個執拗無比的性子,她認準了你父親,便一輩子都走不出來。”
而自從舒甜嫁給夜嶼,日日陪伴葉老夫人之後,葉老夫人也告訴她:“你母親心裡的結沒有打開……不然,她不會守著普雲寺,不肯下山。”
舒甜思緒漫漫……這普雲寺,是當年爹娘一起捐蓋的。
爹遇難之後,永王府被一把火燒了,就連學士府都受到了牽連。
除了這普雲寺,隻怕世間再沒有與爹相關的地方了。
娘守在這兒,便是守著他們過去的一切,也許隻有在這裡,她才能感覺,那個深愛的人還在身邊。
“甜甜?”覺塵娘子見舒甜有些出神,忍不住開口喚她。
舒甜愣了下,連忙回過神來:“娘親,還吃麼?”
覺塵娘子搖搖頭,道:“到準備膳食的時間了。”
說罷,她便站起身來。
舒甜一聽,忙道:“娘要去做齋菜嗎?我給您幫忙好不好?”
覺塵娘子微怔:“你?”
舒甜笑道:“我這些年也學了不少廚藝呢。”
覺塵娘子想了起來,她一直被陳鬆和劉玉照顧著,肯定和陳鬆學了不少。
“陳師傅當年,在京城裡也是小有名氣……若不是受了我們王府連累,隻怕早就成了一代名廚。”
覺塵娘子說著,有幾分惋惜。
舒甜卻笑了笑,道:“娘,您彆擔心,我為他們開了一間大酒樓,很快就要開張了。”
覺塵娘子一聽,緩緩露出笑容:“那好……如今他們年歲也大了,你要記得照看他們一二。”
舒甜點點頭,笑道:“好!娘,我們去做飯罷,我都餓了!”
覺塵娘子笑著,將她拉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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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寺之中的廚房,一向稱為“香積廚”。
幾個飯頭僧見覺塵娘子來了,分分雙手合十,向她行禮。
覺塵娘子還以一禮,舒甜也學著她的樣子,恭敬致意。
“覺塵娘子今日打算做什麼?”一個年輕的飯頭僧笑著問道。
覺塵娘子想了想,道:“不如,做一道羅漢齋罷。”
“羅漢齋?今兒是什麼好日子!”
“身為出家人,怎能如此重口腹之欲?不過,若覺塵娘子做了,我們也不可浪費……”、
“阿彌陀佛,好菜穿腸過,佛祖心中留……”
僧人們笑著相互揶揄。
舒甜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覺塵娘子入了香積廚後,便開始忙碌起來。
舒甜乖巧站在一旁,幫她洗菜、切菜,遞廚具。
菜剛剛出鍋,舒甜便過來幫忙端走,她忍不住偷吃一兩塊,被覺塵娘子發現了,又不好意思地笑笑。
舒甜一來,覺塵娘子死水一般的生活,終於多了些許生機,神情都更加溫和了。
“娘,您做的齋菜真好吃……以後,我常常來看您,好不好?”,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