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1 / 2)

薔薇花禁 禪梵生 22798 字 2024-04-17

佐隱一時失語。

半晌才啞聲開口道。

“留下我的,是你?”

祁宴眯縫著眼看他,眼中的諧謔愈濃,饒有興致的看著佐隱慢慢陰沉下來的麵色。

心底升起的隱秘快丨感簡直像要溢出來了一樣。

這個狼人果然和他想的一樣。

“是我。”

祁宴勾起嘴角,期待他的表情變化。

佐隱定定看他,臉色漸漸歸於平靜。

腦中所有紛亂的點連成一線。

佐隱終於明白。

先前盛典時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從何而來。

是在布魯赫族宮殿外,聽到那句被他忽略的‘該死’帶來的熟悉感。

......

似乎是不滿於他的緘默,祁宴驀地收斂了笑意,沉下臉朝他逼近。

若有似無的薔薇芬芳隨著他的靠近襲來。

佐隱喉嚨滾了滾。

手心裡宛若還殘留著先前祁宴舌丨尖劃過時的觸感。

柔軟微涼。

然而還不等佐隱想要詢問出聲,就見眼前的人忽然皺了皺眉,“嘖”了一聲。

語氣中透著嘲弄的意味。

旋即祁宴眸中紅芒逐漸黯淡,換為幽深的黑眸,緩緩闔上。

佐隱有片刻愕然,但第一時間還是伸出手將傾倒下來的人接住。

隨後就有些不知所措。

...

腦子裡閃過的首個念頭就是。

好輕。

手掌下被他攬住的腰很細,帶著些柔軟。

佐隱突然想起,祁宴的唇瓣似乎更為溫軟。

貼在他掌心時......

拋開無數雜念,佐隱垂頭看向懷裡的人,眸中神色幾度變換。

祁宴此時正雙目微闔著,在車廂內的明珠照耀下,纖長的睫毛投下一片剪影。

佐隱看得分明。

骨子裡的獸性卻像是沉寂了一般,沒有想要去撥丨弄的想法。

現下想的隻有一件事。

剛才出現的是.....

***

“回來了。”

馬車抵達卡帕多西亞。

白珣滾動著輪椅出來,抬起頭看往馬車的位置。

眼前閃過一道紅色。

猩牙最先從車內鑽出,爬到白珣手心後衝著馬車“嘶嘶”幾聲。

白珣低眸看了眼猩牙,而後不動聲色的將視線移到馬車上。

接著他就看到。

佐隱攔腰抱著一人從車上走出。

他的姿勢極小心,步伐穩健。

白珣頓了頓。

看清他懷中的祁宴。

對著佐隱溫聲道:“把殿下交給我吧。”

佐隱瞥了瞥他,神情冷淡。

隻箍在祁宴腰間的手指緊了緊,修長有力。

不給。

·

白珣一怔,微抬著眼看著佐隱。

又掃了掃已經泛起魚肚白的天邊,無奈垂手。

“先不要告訴他。”白珣說道。

“為什麼?”佐隱抿著唇。

“還不是時候。”

佐隱淡淡收回視線,徑直朝殿內走去。

祁宴身體裡有兩個人格。

白珣是知情人。

這個認知令佐隱有些不悅,具體卻說不上來。

隻等祁宴醒後再問。

......

祁宴對於昨晚發生的時,記憶似乎隻停留在上車接過斐瑞送來的信箋那裡。

未曾提及其他。

守了半天,想問點什麼的佐隱,忽地就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白珣已經離開,想到他走前還特意交代一句。

佐隱肅著臉,沒有說話。

祁宴端坐在大殿的王座上,叫來斐瑞。

“腐鐲可有消息?”

抑製疫病的魔法一出,主城出現的瘟疫得到遏製,尋找腐鐲的下落應當不難。

“還沒有消息。”斐瑞略一欠身。

“但在搜尋中發現,聖庭最近有異動。”

聖庭。

說到聖庭,祁宴就想到了昨夜黑池一行。

被當作貨物般輕賤的狼人。

祁宴微側頭去看向佐隱。

後者感覺到他的視線,兩人對視一眼,佐隱率先彆過臉,表情悶悶的。

祁宴:“......”

***

“繼續搜尋腐鐲。”

祁宴站起身,眸色平靜,“盯緊聖庭,再有異動,即刻彙報。”

聖庭的煉獄黑池太過詭異。

一旦聯係到聖器腐鐲,事情就變得不簡單了起來。

“你懷疑聖庭和腐鐲有關?”一直沒有開口和祁宴說一句話的佐隱,待斐瑞走後終於出聲道。

“可能。”

祁宴低喃一句。

“血族聖器可不是人類能夠輕易掌控的。”祁宴彎起眼,對上佐隱的目光,“更多的則是聖器擁有者淪為聖器的傀儡。”

被欲丨望趨勢,變成作惡的傀儡。

成為血族所誅的對象。

佐隱站的筆直,在看到祁宴笑的刹那,往前走了一步,“昨天晚上......”

“你的族人如何了?”祁宴也想到什麼,問道。

被打斷蘊釀已久才出口的話,佐隱的目光在祁宴身上逡巡一瞬後,眼神冷淡又疏離。

像極了最開始被送到卡帕多西亞時的樣子。

須臾。

祁宴還是聽到他回了一句。

“我一直守著你。”

......

祁宴聽到回答,低笑了一聲。

隨即陪著佐隱將那具狼人屍體找地方埋葬。

做完這一切。

佐隱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待他成年後,他將會是新的狼王。

而此刻,他麵對的是族人的屍體。

能做到的卻僅僅是把人安葬,連對上聖庭都還暫且是虛妄。

祁宴看他,“在想什麼?”

佐隱眼中還有未褪去的冰冷。

他對著祁宴一字一句說道:“我在想什麼時候,能贈聖庭一片埋骨之地。”

沒有狂妄自大,有的隻是簡單訴說。

也無任何隱瞞。

祁宴黑眸泛起星點笑意,“聖庭聖主被他的信徒們稱之為神在人間的化身,既是被稱為神的化身,摩迪存在的時間是個謎。

“聽說他的壽命比得過一個接近成年的血族,且同樣具有蠱惑人心之能,順他者得以長生,逆他者......”

祁宴麵上浮現冷意。

“趟過黑池、聖水洗濯,成為傀儡。”

這些都是斐瑞查到的信息。

......

聖庭的聖主,摩迪。

一個生存了近千年的人類,參與過千年前那場大戰。

這也是聖庭屹立不倒的重要原因。

血獵聯盟代代更替,已然變得四分五裂。

而聖庭依舊為摩迪一人主宰。

“他是靠什麼存活下來?”佐隱也有所聽聞,以前從沒有研究過。

血族和狼人的永生,是人類趨之若鶩的。

即使淪為血族的奴隸,成為他們的子嗣也是心甘情願。

而摩迪既然能夠活到現在,必定有秘法維係生命。

祁宴笑了笑。

“這就要等你把他從‘神位’上拉下才能知道了。”

佐隱抬了抬眉,“好。”

他們僅是偶然一次就遇上黑袍人將狼人扔進黑池,說不準聖庭內還藏著其他狼人。

佐隱掃過聖庭的方向,眼神鋒銳。

......

由於血獵聯盟和聖庭表麵上合作關係達成,布魯赫族三長老之子傑西,破壞條約,殘殺人類罪名成立。

許行舟扛著血獵聯盟其餘幾位主和派長老的壓力,堅持處死傑西。

以淨化後的十字架,插丨入傑西胸膛,將其徹底毀滅。

一時間,布魯赫族和血獵聯盟的關係降至冰點。

本就不合的兩方勢力,立時劍拔弩張起來。

一個是血族十三氏族中,戰力最強的布魯赫族。

另一個是,人類兩大勢力的血獵聯盟。

新秩序下受到的製約不小,加之聖庭的態度。以及,疑似站在血獵一方的死亡氏族。

布魯赫族三長老痛失愛子,心中鬱結。

幾番掙紮之後,還是去覲見了阿雷德親王。

·

作為布魯赫族三大派係中最具實權的Idealist,他的請求,阿雷德理當給予最大權限。

“你想去,打探祁宴的態度?”阿雷德臉色分辨不出喜怒。

布魯赫族三長老點頭,沉痛的表情尤掛在臉上。

傑西作為他與愛妻生下的子嗣,是血脈上和他最為接近的兒子。

布魯赫族三長老暗暗想著。

既在傑西受處之前,血獵聯盟的那個小首領搶先去了卡帕多西亞。

那麼他現在同樣可以,在布魯赫族對血獵展開報複前,找上祁宴。

要求隻有一個。

不插手。

***

這次,布魯赫族三長老再次踏入卡帕多西亞地界,暢通無阻。

祁宴直到布魯赫族三長老這次來的目的。

沒有讓人加以阻攔。

“祁宴大人。”布魯赫族三長老作為四代吸血鬼,資曆不淺,對於上回被拒之門外的事沒有絲毫介懷。

麵對祁宴時低下頭,很是尊敬。

但在看見同在大殿中的斐瑞,麵色變了變,“斐執事,好久不見。”

斐瑞露出一個職業性微笑,“三長老好。”

布魯赫族三長老挪開眼。

“我這次來。”布魯赫族三長老直入正題,微仰起頭看向眼前高居王座的祁宴,“是想請求親王不介入血獵聯盟和我布魯赫族間的糾紛,還希望大人應允。”

死亡氏族一族親王。

血脈上就帶著壓製,然而布魯赫族三長老不閃不避,直視親王漆黑如墨的眸子。

......

千年前簽訂的條約,並沒有限製幾方勢力之爭。

傑西是觸犯了條約罪有應得不錯,然布魯赫族要是對付血獵聯盟,這點完全沒有違反條約。

祁宴的指尖搭在王座扶手上,沿著上麵刻畫著的血色薔薇紋路遊丨移,末了輕點兩下,眼裡的情緒被一片幽深掩蓋。

他並沒有無條件幫助許行舟的義務。

上次不過是看在許氏一族祖上和父親的情分,可許行舟的做法出乎他的意料。

在明知道他會在已有的條件下一定會幫他,許行舟還是給出了回報。

不論是提前告知十三聖器腐鐲現世,而不是等到腐鐲帶來的疫病大範圍擴散後,血族知曉。

還是關於上一任卡帕多西亞親王是血匙的擁有者。

再加之許行舟給出解除地宮禁製的符咒。

就是沒有這些。

祁宴的做法也不會改變。

“可。”

最終,祁宴給出了一個字作為回答。

在此之外,他可以保全許行舟一次。

......

“殿下答應了布魯赫族三長老的請求?”

白珣過來的時候,聽說這個。

“嗯。”祁宴應了一聲。

白珣默了默,掀起眼簾,喚道,“殿下。”

祁宴注視他。

“時間已到,殿下是時候進入封印溫養了。”

每隔一段時間祁宴會重新進入封印中溫養。

此時距離上次,不過一月。

這麼快。

祁宴蹙了蹙眉。

一旁的佐隱緊緊盯視白珣,像是要看出什麼。

白珣一定知道什麼。

這位卡帕多西亞的神秘幕僚。

兩任親王都視他為親信......

封印、溫養。

這就是傳聞卡帕多西亞繼任親王鮮少出現於人前的原因嗎。

這次的蘇醒,隻是為了參加聖宴?

佐隱斂下眸子。

......

連同被他意外發現的第二人格。

像是一個個謎團。

而佐隱現在隻窺見了謎團的一角。

卻總忍不住伸手去撥。

站在一大片血色薔薇花海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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