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衫(七)
齊進一杯酒嗆住,臉上有點精彩。
他既是禁軍統領,也是暗衛頭頭,專門幫皇帝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一晃二十年過去了,殺過的人,做過的齷齪事不計其數。
如今皇帝死了,他正值盛年,按理該為下一任皇帝服務,然而殺的人太多,做夢都聞到一股子血腥味,夜半醒來,看著自己至今孤家寡人一個,心裡說不出的滄桑,正好這時安親王讓他來兩廣殺倭寇,他順理成章的離了京。
對外說倭寇一日不除,他便一日不回京,但心裡卻清楚的知道,是他自己不願意回京的。
他這心思藏得很深,普天之下除了自己沒有人知道,哪曉得眼前這個紈絝世子爺一語道出了天機。
齊進躊躇了半晌,才咬咬牙道:“一來是安親王的叮囑,我必要完成;二來,也確實不想回京,鬥來鬥去的累了。”
“那就不回罷!”
蘇長衫輕飄飄的回了他一句,舉起杯子小小
的咪了一口,“我和三爺打算在這裡住上個三五個月,正好有你在,日子也熱鬨些。”
“三五個月以後呢?”
“以後?”蘇長衫柔柔地看了謝奕為一眼:“他說了算!”
“天熱了,我們就打算離開,往風景好的地方去。”謝奕為終於開口說話:“等他的身子好一點,我們打算和阿淵他們彙合,彼此有個照應!”
是該彙合,他們一對是親叔侄,一對是好兄弟,自己呢?
齊進試圖擠出一個笑容,卻失敗了,臉皮乾巴巴扯了扯道:“那…便恭喜了!”
蘇長衫笑眯眯道:“若齊統領打退了倭寇到時候沒地方可去,便來找我們,咱們四個男人正好可以湊一桌麻將。”
齊進的眼睛瞬間彎了起來,正要開口說話,卻聽蘇長衫又道:“聽說齊統領打麻將的技術很一般,正好我和三爺缺錢,就算支援我們這對苦命鴛鴦。”
齊進一怔,眉尖一顫。
他長年跟在先帝身邊,除了忠心耿耿外,最
擅長聽人話,這蘇長衫是怕他臉皮薄,故意使了這一招。
齊進舉起杯,難得的笑了笑,“世子爺,到時候手下留情,給我剩點老婆本。”
蘇長衫和謝奕為同時眼睛一亮。
…
三人喝了一夜的酒,大醉而歸,蘇長衫在床上難受了整整兩天,才緩過勁來。
謝奕為一氣之下,下了禁酒令,偏這齊進三天兩頭的往府裡跑,就差把這裡當成了家,想來他也是孤單狠了。
蘇長衫迫於某人的淫威不敢多喝,見他們喝得起勁心裡又癢癢,甭提多難受了。
這日酒剛喝到一半,便有暗衛匆匆找來,原是又發現了倭寇的船隻,齊進一抹嘴,人正要飛出去,被蘇長衫一把扯住,他閒著無聊,也想跟過去看看。
齊進喝人嘴短,隻得讓這兩人穿上侍衛的衣服,隨他出海。
一上船,蘇長衫就後悔了,雖說此刻海上風平浪靜,但船行極快,在海裡像支箭一樣,他胃裡的
東西直往外冒。
行了十幾裡,果然是十幾隻倭寇船隻,齊進一聲令下,數箭齊發,船隻飛快的包抄過去。
這時,海上突然起浪,一個接一個打過來,蘇長衫再忍不住,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謝奕為又氣又心疼,忙把人拖進船艙蹲著,罵道:“攔都攔不住,非要來,受罪了吧。”
蘇長衫蒼白著一張臉,沒正形道:“我說三爺,這個時候你不應該摟著我叫聲‘心肝’嗎?”
他話沒說完,便看到謝奕為脖子上一顆一顆的雞皮疙瘩跳出來。
蘇長衫一得意,哇的一聲又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