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國公突然頓了頓,眼神閃過片刻的柔色,“我問她是誰,她再也沒有多說一個字。從前我想著,我和她日子還長,也不急在這一時,哪知…”
哪知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自己也從一個豐神俊朗的癡情人,變成如今這副鬼樣子, 自己想想都覺得心痛。
三十年,原是大夢一場。
衛國公歎了口氣,轉身麵朝窗外,午後炙熱的陽光照在他身上,隻襯得這人的背影黯然神傷。
玉淵目光微沉,有那麼一時片刻,她腦子冒出個念頭:薄情人其實也是癡情人!
這時,衛國公伸懶腰似乎想舒展一下筋骨,伸到一半的時候,想著屋裡三個小輩眼睜睜地看著,隻好又縮了回去,不情不願的端起一副人模狗樣。
轉身,他看了李錦夜一眼,帶出幾分不動聲色的痛心,“你可記得,為什麼把你送到蒲類?”
李錦夜搖搖頭,那一段時間的記憶是混沌不堪的,唯一記得清楚的,是眼前很多的人影晃來晃去。
衛國公皺眉道:“貴妃去逝,永和宮被封,皇上命內侍把你安置在他禦書房後麵的院子,我家那個畜生也是那時候被宣進宮的,李公公來接的人,說是進宮陪讀。”
李錦夜對那時候的蘇長衫是有些印象,那家夥喜動不喜歡靜,爬高上低,他像個跟屁蟲一樣,整天“長衫哥哥,長衫哥哥”的跟在他身後。
“長衫他娘不放心兒子,天天催我遞折子進宮看兒子,有一回我進宮發現你們兩個臨著帖,鼻子緩緩流出血來,嚇了一大跳,忙求了皇上讓太醫診病,哪知診來診去,竟診不出毛病來。”
蘇長衫下意識的摸了下鼻子,“我怎麼不記得有這一茬?”
“你…”衛國公鼻子呼出冷氣,“你除了整天調皮搗蛋,還能記得什麼。”
還真不記得什麼!
蘇長衫難得的沒有頂嘴。
“我和長衫他娘急死了,沒法子,借著他娘過生辰的理由,把孩子從宮裡接了出來,然後趁著天黑,偷偷送到張老太醫府上。老太醫那時候早已退下來,等閒不給人看病,但醫術卻是這四九城裡一等一的好。這一看,他自己都嚇死了。”
“可是中了毒?”玉淵突然插話。
衛國公悚然一驚,“你,你如何知道?”
玉淵皺眉道:“我在南越的時候,知道有一種毒,無色無味,初起會讓人流鼻血,等時間一長,鼻血不流了,毒也入四經八脈了,這毒名叫狼頭草。”
衛國公看著那張明豔的臉,頭一回覺得這丫頭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張老太醫不知道這毒叫什麼,隻知道是毒,我當場就嚇跪了,眼前一片黑,倒是他娘鎮靜些,說得想辦法把李錦夜也接出宮。李錦夜啊,你的命得感謝…”
“我知道,得謝國公夫人。”
“錯,得感謝高貴妃,要不是你叫她一聲母親,我們夫婦倆根本不會管你的閒事,這閒事弄不好,會把整個衛國公府都折進去。”
李錦夜半晌說不出話來,目光深深向玉淵看過去。
許是他凝視專注望著她的神色,太有力了,以至於玉淵眼皮跳了幾下,心也跟著顫了幾下。
--原來,她和他的緣分,早在很多年前便已經開始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