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姻
寒先生傲氣的挺了挺脊背。
“好在,我這身子大概也支撐不到那個時候,勉為其難吧!我替王爺想過了,王爺想登高位,除了起兵造反外,絕無第二個可能,不為其他,隻為王爺身上流著一半異族人的血。”
寒柏川也不管安王聽沒聽進去,自顧自道:“起兵無非兩種情況,成和敗。但王爺名不正,言不順,就算成了,在史書上也是亂臣賊子一個。”
李錦夜的臉色慢慢沉了下去。
“小姐與我說了,王爺登高位,是為蒲類一族,當年蒲類的事情我有所耳聞,異族生異心,皇上用心是好,但手段太過殘忍,數萬蒲類無辜百姓成了冤魂,以至於貫穿東西的絲綢之路儘數覆滅,但受損的絕不僅僅隻有蒲類。”
李錦夜默然,這個寒柏川說得一個字都不錯。
當年一戰,大莘國看似大勝而歸,誰又知為了這一仗,國庫掏儘,鎮西軍、鎮北軍元氣大傷,以
至於休養生息了這些年,依舊沒有緩過來。
東西貿易中斷,西北百姓的日子這些年越過越差,也是後遺症之一,用兩敗俱傷來形容,不為過。
玉淵是知道寒先生有幾把刷子的,卻沒有想到他藏著的刷子是如此厲害,心裡暗暗吃驚。
“大莘如今看著繁榮昌盛,實際風雨飄搖,前幾年南方水患,淹了多少良田;西北蒲類雖滅,但北狄餘下各部落對中原虎視眈眈。王爺登得大位,是為黎民百姓,我便助你;若是想為蒲類報仇…”
寒柏川冷笑一聲:“那就對不住了,就算三小姐於我的恩情再大,這個忙,我也是不能幫的。我雖然是一介書生,卻也是讀了聖賢書,知道家國天下。”
李錦夜不由肅然起敬,垂了下眼,幽幽開口道:“寒先生也許不相信,我想那個位置其實隻有一個目的。”
玉淵心裡一頓,豎直了耳朵去聽。
“我隻想他日史書記載,寶乾帝屠儘蒲類一族,是大錯。他並非什麼明君,而是實實在在的昏君暴君。”
肉眼可見的,寒柏川的臉色突然變了,變得很難看。
玉淵捂著怦怦直跳的心口,目光深深地看向李錦夜。
這番話聽著大逆不道,細細品一下,和自己把謝二爺送進牢裡,有異曲同工之妙。
隻是,自古天子以孝治天下,寒柏川是個老實巴交的書生,他,他會同意嗎?
出乎意料的,寒柏川重重點了下頭,以至於玉淵的眼角劇烈的抽搐了幾下,她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隻要不累及百姓,我便不管什麼明君,昏君,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李錦夜一聽這話,太陽穴突突亂跳,掀了被子,著單衣下炕,對著寒柏川深深一揖,“先生大義。”
寒柏川看著他,重重的歎了口氣,“飛鳥儘,彈弓藏,好在我這身子也等不到那天的,看在阿淵小姐的份上,且讓我助你一臂之力吧。”
這話沒什麼鋒芒,卻有種閱儘塵世的歲月蒼涼感。
李錦夜心裡一陣驚疑,突然想起前朝有個姓寒的太傅,國破時,寫下千字血書給當時的皇帝,勸他大開城門,受降迎新君入城,免百姓傷亡。
皇帝大怒,親手斬下太傅的人頭,掛於城門,稱若有降者,殺無赦!
新君攻城,遭遇到史無前例的反抗,城破後,下令屠城三日,血流成河。
數百年的繁華帝都,一夜成人間地獄。
李錦夜斂了心神 ,鄭重道:“多謝先生。”
“謝什麼謝,要謝,謝阿淵!”寒柏川袖子一拂,轉身離去。
李錦夜目光轉向高玉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