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大概一輩子也沒見過說話這麼直, 這麼世俗的人。商人他也見過許多, 即便愛財如命者，可與人說話，也總要顧及幾分麵子。裝, 也要裝的廝文些。
想來想去，便覺得, 大概是因為對方年紀小的緣故。
一個小孩子, 又學得一身本事。這樣的人，多半是極小時就開始專心學習，不理俗務。如今離開長輩獨自在外, 無人教導，可不就養出了這樣近乎狂妄無知的性子來。
是的, 季顏的話，在李世民聽來，就是狂妄無知, 所以才敢說出這樣的大話來, 所以才會如此直白，不講情理, 隻講生意。他堂堂李閥二公子, 可不是誰都扒得上的。如今他將機會送上門，對方卻不珍惜, 不是無知又是什麼？
生意好談，因為季顏是一口價，根本不給人還價的機會。所談的, 就隻是買或不買，買哪一種，買多少的問題。這些問題，對方考慮，她根本不必費腦子。
季顏輕鬆之極，李世民他們卻是惱火的不行。這叫什麼談生意！再想又不得不承認，這真不能當一般的生意來談。人家有他們急需的東西，他們可以不買，但他們不買自然有人來買。先買的，就比他們更進一步。
不管是哪種藥，都是他們極需的。
這是賣方市場，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算算自己的口袋，看買什麼合算。
李世民他們商量要買什麼，李秀寧卻找上季顏說話：“季小公子，這一路下來，可見過會飛的龍魚？”
季顏怔了下：“龍魚？”
“是的，通體金色，長翅能飛，口吐人言，十分神奇。後來又聽說，又出一種七彩神鳥，同樣口吐人言……可惜，我們一路下來，竟未能碰到。”
“龍魚？這名字很威風呢！”季顏到不知道，這些人如此會取名字。
“季公子看起來一點都不驚訝，難道竟是見過的？”
“見過。”季顏直言道。“雖然看起來與眾不同，跟龍卻並不相似。”
“季公子運氣真好，那龍魚可是當真能口吐人言？說的是什麼？”
“亂世明君唯五九，臂生王者可為皇。”季顏道，同時笑道：“其實我覺得到不必去信，聽說那個什麼尼姑仙子了，還說自己代天擇主呢。難不曾，誰當皇帝，還靠著尼姑啊魚啊鳥兒的來決定不成？”
李秀寧眉輕擰，卻是重複了她前麵的話：“亂世明君唯五九，臂生王者可為皇。聽起來到是淺顯，卻又讓人琢磨不透。”然後又笑道：“小公子說的應該是慈航靜端的師妃暄師仙子。至於代天擇主之說……此時也是眾說紛紜。”
季顏隻知道自己攪和了一下，卻不知道後續如何，她甚至都沒讓人去打聽相關的事情。此時聽她說到這個，到是起了興致：“怎麼個眾說紛紜法？”
“本來師仙子下山，自然引人重視。大家雖不至於儘信，卻也在觀望。如今又出現這麼許多神跡，師仙子的一家之言，自然被人懷疑，甚至攻訐。”
季顏想了想，突的笑道：“唔，想要慈航靜諯的仙子選擇一方，不如娶了她。成了一家人，總不至於幫著彆人對付她的夫君……至於龍魚，抓到煮了吃了就是。再是神物，吃進肚子裡，總是自己的。可惜，那些鳥兒飛的太高，來時無影，去時無蹤，到是沒辦法了。”
李秀寧愕然，半晌才道：“小公子說笑了。”
季顏還真不是說笑，賺了人家一筆，她客氣的留飯。讓劉齊準備了一條龍魚拿出來，問李世民他們，是想清蒸還是紅燒，煮湯也是可以的，把這群人嚇得要發瘋。因為問話的不是季顏，也不是劉齊，而是龍魚。
當然，是配音，連話都是事先教好的。可李世民他們不知道啊。
他們就知道，被傳得神乎奇跡的龍魚，居然跟他們商量，是想要清蒸還是紅燒了它自己，給他們下飯。
這是人乾事？
可惜，這條魚最後並沒有被做成佳肴被端上桌，而是被李世民用一斛珍珠給換了去。
“沒想到賣魚也挺賺錢。”季顏將珍珠捏起來，對著光看了看：“去多弄幾條魚在船上養著，下次人再有客，咱們繼續賣。”
劉齊已經不知道還能想什麼了，隻是老實的聽命行事。心裡卻越發信服，不管彆的，隻這本事就絕無僅有。這樣的主子若是意護著手下，善待手下，那跟著這樣的主子到是福氣了。
至於龍魚，事實上非常有必要再準備。
李世民走後的第二天，季顏就迎來了新的客人。依舊是宇文家的，不過這一次這位會說話的很。從頭到尾好好好，談什麼都可以可以沒問題……對這樣的人，生意自然是做成了的。臨了，這位也帶了一條魚走。